忙着杨青的事儿,她都没功夫去管自己的事了。
把山上的陷阱都恢复如初后,胡林这才下山去吃午饭。
下午上山锻炼,现在她身上的沙包更重了。
说来,这新做的沙包还多亏了杨家盖房子。
她让胡孝义去杨家讨了些沙子回来,又让李爱花给她做了新的沙包供她锻炼,每个沙包最少三斤重。
锻炼完,胡林先把回去把沙包卸下,才背着背篓上山去把陷阱里的野味和猎物带回家。
没过几天,杨青过来找她商量,准备长期让他三个跟班帮忙的事儿。
杨青的休息时间到了,他平日里需要跟着民兵队的人巡逻,看管保管室,抽不开身。
现在村里的粮食还在做统计,还没到交公粮的时候,正是紧要关头。
要是丢了粮食,民兵队可要担责的,更是没时间。
“而且这事,我也跟爸和大哥他们问过我那几个跟班的父母的德行,我觉得还是信得过的。”
杨青说完前因后果,等着胡林决断。
胡林没着急回答杨青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了国营饭店的经理。
“那经理你感觉如何?今后每天送货,还是你去吗?”
“送货的活儿,我也打算让他们去。”杨青说着自己的想法。
胡林闻言撇了眼杨青,“这就想当甩手掌柜了?”
这话说得不阴不阳的,让杨青心里有些发怵。
“送货的事情,你必须亲自去。
刚达成合作就换人,容易让人有别的想法。
而且你那三个跟班我不放心,人都没调教过,就让去办这种重要的事,你也真是不怕给办砸了。
还有,让他们掺和进来不是不行。
但前提是他们父母不能知道这件事,至于你给他们多少钱,我不在乎。
但这些钱,他们最好都不要先给家里人,让他们家里人知道。
人心隔肚皮,你能保证他们父母能和你我的父母相提并论吗?
再者,这村里,八卦是传得最快的。
要是他们得意忘形,把这事说了出去,你觉得,这挣钱的法子还能行得通吗?”
杨青还是太年轻,想法过于天真了,商场如战场,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胡林一席话,说得一米七的大高个儿,在她面前低着头,身形佝偻起来。
可怜巴巴的道:“我错了。”
胡林嫌弃的看了眼杨青那双清澈的大眼,叹了口气。
“行了,有事找我商量。
但你也别想把什么事都甩给我,自己也要多动动脑子。
没事的时候,就多琢磨琢磨。”
做生意这些事,杨青一个愣头青,就见过一次她和别人谈生意的是什么样的,也不怪他。
“知道了。”杨青蔫蔫的。
“行了,暂时就按照我说的办吧。其他还有什么问题没?”
天要黑了,她也该回去了。
“暂时没有了,明天我大一早就去送货,顺便和经理说一下以后每天送货的时间。”
“行,到时候从他们后门走,卖早餐的时候人多眼杂。
至于你那几个跟班,你多上点心,等合适的时候,你再做甩手掌柜也也不迟。
接下来要是还遇到什么问题,自己拿不定主意的,就来找我。”
眼下有时间她就多教教,让这个草台班子就逐渐有了雏形,等到时机成熟,就能扬帆起航了。
回去后,杨青按照胡林说的,安排了下去,一切进展顺利,胡林和李爱花也各忙各的。
杨家鸡蛋攒得差不多了,许翠就和李爱花一起上县城卖鸡蛋去。
一直到十一月月底,这才歇下来。
家里过冬的野味,柴火都备齐了。
要到年底结算的前几天,来了一封信,是胡军寄给胡林的。
胡林接过邮差递来的信,拆开看了后,胡林便去找了李爱花。
“我要上京城去一趟,今年就不在家过年了。”
胡军来信说,她需要的人找到了。
正在厨房做饭的李爱花和许明珠听到,都惊讶的看向胡林。
“你说啥?”李爱花吃惊的问。
许明珠往灶肚里填了两块柴火,面上表情归于平静。
“我这个冬天不在家里,什么时候回来也是个未知数。”
胡林索性说清楚了,
“对了许姨,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方便寄出的信,可以交给我,我帮你们带过去。
还有一件事,周伯伯的病,我问过赵医生了,以他现在所掌握的情况,能治的把握不大。
如果能拿到周伯伯以前的病历,可以试一试。”
正要说话的李爱花,听到胡林后面说的,看了眼灶前的方向,没多话。
许明珠没想到胡林还考虑到了这些,一时间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胡林见此,也不多话,只道:“我出去一趟。”
胡林骑着自行车去了杨家,让杨井开去京城的介绍信。
杨家几人听到她要去京城,都吃惊得不得了,好奇的问原因。
胡林说是去找胡军,多余的就没说了。
但介绍信,却是要开最长的。
杨井只好把胡林叫到一旁,单独说话。
胡林也没法和他说具体原因和规划,但杨井所担心的,她会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儿,她是一口保证了下来。
其实杨井也相信胡林的人品,她带着杨青挣钱的事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知道胡林是有什么都想着他们。
又有了她的保证,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介绍信也就给她开了。
开了两张,一张时效是三个月的,一张时效是半年的。
都是探亲用的,但不能叠加使用。
只能用一张,半年那张,是胡林以防万一的。
介绍信拿到手,胡林就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回到家,见大家坐在桌边,都没动筷,显然是在等着她回来。
胡林出门前扔给他们的炸弹可不小,让他们现在才缓过神来。
胡孝义和李爱花倒是很快就接受了,只是周家人看着胡林的眼神,欲言又止。
胡林把大家的神情都看在眼里,把自行车推进屋。
洗了手,坐上桌,“先吃饭吧。”
大家这才开始动筷,不过大家心里想着事,都吃得不是滋味。
饭后,周家两口子,先找到了胡林。
现在天气冷了,也就没出门,三人去了屋外檐下说话。
胡林看着两口子,没着急先开口。
许明珠早就和周弘乾商量好了,“我和你伯伯商量过了,确实要麻烦你带封信。
当初事发突然,我一直想给娘家那边寄信过去。
但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就怕牵连了他们,这才一直没敢。
眼下,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顺路的事。”胡林见他们似乎没有其他要说的,问了句,“其他还有事要帮忙吗?”
周弘乾自从上次旧伤复发后,就一直要服用止痛药才能好受点,他难道不想再次抑制吗?
“没有了。”周弘乾说着,转身离开,许明珠也不再看胡林,跟着离开。
胡林在漆黑的檐下看着走向透出昏黄光晕的门内的夫妻二人,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周弘乾是条汉子,宁愿日日忍受疼痛,都不愿意让她帮忙拿到病历,尝试再次抑制。
难不成,他是怕惊动什么人?
能让人伪装成民兵队看着的周弘乾,之前定是身居高位,那给他看病的人定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他们有他们的顾虑,她也没办法强求。
看来,这个人情,她是拿不到了。
胡林回屋去给胡军写好回信,明天到县城寄过去。
然后把要带着的东西都放在小背篓里,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此去路途遥远,趁着还没有下雪,尽早出发。
收拾完,胡林准备睡了,李爱花敲门了。
胡林开门让李爱花进来,两人坐在炕床上,李爱花有些局促的看着胡林。
她好久都没在闺女面前有这种心境了。
乍一下听到闺女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要去那么久,她这心里就没底。
总觉得空落落的,怕闺女就这样一去不回了。
“闺女,你路上小心些。”
她也不知道该和闺女说些什么,她又没出过远门,
“东西都带齐了吗?
你说你这走得也太着急了,要不迟两天?
我给你做些肉干,你带在路上吃。”
“不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还是早点出发好。
家里你照看着,要是遇到什么事,你拿不准的,多和许姨商量着来,要是有人找麻烦,就去找干爸。”
胡林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见李爱花满脸不舍,又故作坚强的模样,心里不由的柔软下来,叮嘱了许多废话。
“诶!”李爱花眼泪花儿在眼里打转,“闺女,这些钱和票你拿着。
出门在外,也别委屈了自己。”
胡林看着李爱花递过来的钱和票,眉头微皱,只拿了票。
“钱你自己留着,我手里有钱。”
面对闺女的拒绝,平时妙语连珠的李爱花,也词穷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两人就那么干坐着。
“回去吧,我要睡了。”胡林起身。
李爱花见此也跟着起身离开,看着闺女把门关上,李爱花这才抹了泪。
不知为何,她和闺女亲近不起来。
这种感觉,让她心慌。
越明事理,想起来,就越心慌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