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没说话,因为离她最近的佑佑伸手抓住了她的棉袄,“妈妈,能别去吗?”
承承也看过来。
琼花没立刻答应,她想着要是两个人上山能弄到的柴肯定会更多,“为什么不想我去?”
她耐心的问。
佑佑松开她的棉袄,抿着嘴,大眼睛失落的垂下眼皮,不说话了。
承承在旁边儿看着,很小声的说:“…不想去谢爷爷家。”
“是他们家的孩子欺负你了?”琼花对这方面比较敏感,第一时间就联系到这上面了。
承承跟佑佑一样也不说话了,嘴抿住,安安静静的。
这样儿有点眼熟。
琼花看了眼君安,没错,跟他很像,尤其是神态。
君安被她看的莫名,他伸手摸了下儿子的头发,声音温和,“你们不喜欢跟他们玩儿?”
佑佑抬起头,眼睛里已经有泪水了,“不是,他们说爸爸妈妈,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
他们其实现在压根记不清那些大人跟小孩儿是说的什么话了,只是到现在还记得那种委屈的感觉,所以不想过去玩儿。
正想着,外面有脆亮的童声吆喝,“君承承!君佑佑!快来!有知青发糖!”
正委屈的俩兄弟一下急不得委屈了,眼泪花一眨就没了,撅着屁股爬起来,自己动手穿棉袄。
佑佑:“你嗓门大,给他回一声,要不然他不带咱们就跑了。”
承承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来了!!!”
琼花抬手捂了捂被刺的生疼的耳朵,抬眼一看,对面儿手边儿放着书的男人也用手捂着耳朵,跟她对视之后就把手放下来了。
琼花在两个小孩儿的催促下把他们提到炕下面的板凳上,“别乱吃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别跟着不认识的人乱跑,小心被抓走卖了,知道吗?”
承承跟佑佑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迈着脚步跑出去。
没几秒外面就传来一群小孩儿叽叽喳喳的会晤声,然后声音渐行渐远。
琼花继续织。
小孩儿的东西做起来要更简单,这么一会儿,半件开衫背心已经织出来了。
君安也看出来了,“给他们织的背心?”
琼花点点头。
她不主动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看书。
书页翻动的声音跟细微的针织声在越来越温暖的光线下都变得好听起来,带着一种催人欲眠的感觉。
琼花在打了第三个哈欠之后就把东西放下,脱了棉袄穿着里面的衣服缩进被窝里睡了。
她睡的太香了。
君安看了她几眼,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下了,身上盖着被子。
他们之间在这个时候没有孩子,好像一下就把距离拉近了。
他就那么静静躺着,逐渐也变得睡眼惺忪,不知道怎么睡过去了。
承承跟佑佑和其他小孩儿一块儿跑到知青点的时候,吐出的雾气都是白的,太累了。
他们也看到了正在一人一颗发糖的知青。
他们听到旁边儿的小孩儿悄声说:“就是这个知青脑子出问题了,咱们拿了糖就跑,可不能让她抓住把糖要回去!”
“好!”
“好!这主意不错!”
“咱们到时候分开跑!”
“快走!又来人了,去迟了知青就没糖了!”
他们作为大哥往前冲,承承跟佑佑迷迷糊糊的跟在队伍后面跑。
那个知青姨姨他们见过,她果然跟他们想的一样很有钱,要不然怎么会撒糖呢?
他们跟在其他小孩儿后面凑过去,眼巴巴的看着,不知道姨姨能不能认出他们,如果认出来了,会不会多给他们两颗糖。
身为三岁的小孩儿,他们连思维都是不连贯了。早上的事情可能下午就忘了,更别提那些只有大人之间才能互相懂的复杂情绪了。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跟行为有问题,满脑子都是大白兔奶糖,口水都快溢出来了。
李安娇撒糖一是因为有钱,还真不缺这么点儿东西,给就给了。
二是想着跟这些小孩儿拉近一点儿关系,可别小看这个,这些小孩儿要跟她亲近,小孩儿的父母能不多给她一点儿好脸色?
她一开始没认出君承承跟君佑佑,直到两个人奶声奶气的叫了她一声姨姨,她才从耳熟的声音里把小孩儿认出来。
君家未来优秀的孩子小时候穿的这么破旧啊,两颗糖就能让他们眼巴巴的。啧。
她笑眯眯的蹲下,一人给抓了一大把,“乖,姨姨记得你们,你们以后想吃糖了可以来找姨姨,姨姨给你们给啊~”
她拍了拍他们的脑袋。
旁边儿只有一颗糖,准备跑路的其他小孩儿不跑了,看着承承跟佑佑手里抱着的糖,眼睛都红了,“凭什么他们有这么多啊!”
“凭什么!”
小孩子可没有什么礼仪道德,人之初性本善的基本素质。
想要就试图伸手去抢。
李安娇本来是想着拦一下获取一些好感的,但一看到那几个小孩儿伸出来的手看起来黑黢黢的,指甲缝里还有黑泥,顿时把自己刚抹了雪花膏还带着香气的手缩回去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俩小孩儿怀里的糖已经被抢走了,他们试图阻止被抢的手上都多了好几道血痕,还有一个小孩儿脸上都有一块儿被挠出痕迹了。
承承跟佑佑又疼又委屈,看着叫他们出来玩儿的其他人,忍不住哭了。
他们一哭,其他小孩儿就心虚了,把抓着糖的手背到身后,磨磨蹭蹭的往后退。
李安娇看着这场面就有些心虚了,还很烦躁,她本来就是个娇小姐,这时候也懒得控制情绪,“你们给我把他们哄好!”
有小孩儿不服气,“凭什么?!”
“凭你们拿了我的东西!”李安娇翻了个白眼,瞪了他们一眼,“哄不哄?!”
“我才不要你的臭糖!”
一个小孩儿把糖扔回到她身上,转身就跑。
也有两个小孩儿跟着扔了就跑,剩下的小孩儿没扔,但看发糖的傻子知青气的脸通红,看上去要杀人一样。也机灵的赶紧跑了。
最后剩下在哭的两个小孩儿跟脸色涨红的李安娇。
她看着地上散落的糖,跺了跺脚就往知青点走。
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掏了两把糖给承承跟佑佑一人一把,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下来,“好了别哭了,这事儿回去可别跟你们爸说啊。”
她已经决定好了,既然来了,那就要把人勾上,她也不打算让那个可怜的农村女人被离婚,她只是勾引一下君安而已,这样等君家以后平反了,看在这个份儿上她去求求他,肯定能保住家里。
至于结婚什么的还是算了,她可没有给别人当后妈的想法。
她对还抽噎的俩小孩儿摆摆手,“行了,去玩儿吧,别在这儿哭了,烦人。”
说完就走了。
君承承跟君佑佑擦了擦眼睛,吸着鼻子低头捡地上散落的那些糖。
佑佑:“这些没人要,是我们的了吧?”
承承点点头,“就是我们的,我脸疼。”
佑佑看了眼他脸上的痕迹,嘴巴撅起来,努力让自己不哭,“回去让爸爸妈妈给我们看看。”
承承:“先把糖捡完。”
“嗯!”
粘着一些泥水的大白兔被捡起来,包装纸上的泥水被小手仔细的抹干净,然后装进衣服口袋里。
冷风呜呜的吹着,捡完糖他们就手拉着手回去了。
于是,琼花是被哭声惊醒的。
她睁开眼睛迷茫了两秒,随后手撑着炕从躺着变成趴着,低头往炕下面看,果然看到两个还有没有炕高的小孩儿,仰着头,眼睛红红的在哭。
“怎么了?”她人还有些迷糊,坐起来把小孩儿举起来看了看。
被她举起来的是脸上受伤的承承。
承承举着手让妈妈看,“他们抓的!”
他手上的血痕这会儿看上去有些严重,琼花眉头皱起,“他们是谁?”
见她眉头皱起来了,承承反而有些害怕,求助的看向旁边儿醒来坐起来的爸爸。
君安把孩子转了一圈,让他脚朝外面坐在炕上,免得粘着湿泥的鞋弄脏炕,“是谢爷爷家的几个?”
承承跟佑佑摇摇头,“是…”
他们卡住了。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压根没记住那群带自己玩儿的大孩子分别叫什么。
佑佑努力踮着脚尖,琼花见他这样,就把他提上炕让他跟另一个儿子并排坐着。
佑佑说:“是大头,流鼻涕的,还有红红的脸他们。”
承承用力点头。
琼花:“……”
她看向旁边儿坐着的男人,男人也看着她,两人都没想起村子里谁家小孩儿叫大头,流鼻涕,红红的脸。
糖纸的声音脆脆的,琼花听到了,她稍微探头一看,就看到两个小孩儿把手伸进各自的口袋里,往出陶糖。
一看就很不便宜的东西。
琼花短暂的因为他们拿外人东西不高兴了几秒,就反应过来了。
这应该是…那位知青给的。
梦里后来知青跟君安虽然没有结婚,但跟君家人,包括这两个小孩儿相处的都很好。
是他们未来的妈给的啊。
琼花收回探出去的身体,靠在土靠上。
男人也看到了那些糖,跟琼花的眉头舒展不同,他眉头紧皱,表情严肃,“糖哪儿来的?!”
他的表情吓到双胞胎了,俩小孩儿嘴巴抿紧,睁着两双一模一样,水润润的眼睛盯着他,让他心里有气也莫名发不出去。
他低声呵斥,“说!”
双胞胎打了个激灵,老老实实的说:“姨姨给的糖。”
他们指着手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他们抢糖,抓的。姨姨就又给了两把糖,其他的是我们在地上捡的。”
“什么姨姨?我怎么不知道?”君安这话说出来的下一秒。
佑佑就说:“来找爸爸的好看姨姨。”
“……”
君安莫名不自在,他看了一眼妻子琼花,发现她已经事不关己的靠在土靠上继续织毛线了。
“…我不认识。”
琼花没听到两个小孩儿说话,意识到这是对她说的,她“嗯”了一声,“我知道,今天那个人看起来是生面孔。”
君安:“我之前听说镇上又要来知青,应该是今年轮到分配到我们这儿了。”
琼花点点头。
安静了几秒。
琼花不明所以的看向男人,对上他的眼睛。
君安,或者说君家人,包括两个小孩儿,都有一双好看的乌黑的凤眼,沉静的看着人的时候显得很专注。
琼花停下手里织毛衣的动作,“怎么了?”
“…我带他们把糖给人家还回去,你要一块儿去吗?”
这应该就是君安跟知青开始接触了。
琼花摇头,继续织东西,“你们去吧,快中午了,等会儿我得做饭。”
君安点点头,下炕穿鞋。
他们本身其实就很生疏,也就是今天早上她异常的举动让他有了一点儿些微的改变。
这时候她不参与,也很正常。
就是跟以前一样而已。
君安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琼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旁边儿,挪了挪身体,躺下贴着温暖的炕靠眯了一会儿。
一眯就过去了好一会儿,听到外面有开门声的时候她就醒了,穿上裤子棉袄跟鞋子出去,正好看到君安眉头皱着拉着两个小孩儿走进来。
看到她之后,他说:“糖还回去了。”
琼花点点头,没有多问。
看她这样子,本来想跟她说一下这个李知青有些奇怪的君安也就没说了。
他抿了抿唇,压下心里微不可察的空落,低头捏了捏两个儿子的脸,见他们因为糖没了,手还疼,哭的眼睛红了一圈,就没长篇大论的教训。
只说:“看到没?免费的东西不好拿,你们贪人家的糖,结果最后手被抠破了,急不得谁打的你们,糖还没了,人糖两空。”
那是真的很悲伤了。
本来嘴唇都在颤抖的两个小孩儿忍不住了,仰头扯着嗓子发出嘹亮的哭声。
君安:“……”
厨房那边儿传来轻微的响声,以为是妻子要过来怪自己,他直起身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轻轻合上的陈旧厨房门。
“……”
他站在原地,听着孩子的哭声,莫名其妙弯了下唇角。
中午依旧吃的是热馒头,配了酱萝卜干儿跟豆豉鱼。
鱼是君安在前段时间去冻住的河边砸开冰面掏的,掏了好一些大的,给了谢村长家一条,剩下的就都用豆豉加一些油给弄熟碾碎封起来了,吃的时候弄一点点儿,不管是干吃还是炒着吃,或者做汤菜都很好吃。
吃完之后他们一家上炕,琼花眯盹,君安拿着伤药给俩小孩儿手上抹。
家里有小孩儿,难免就备着这些这东西。
这是以前的赤脚医生,现在镇上医疗站的老大夫给君安的,很好用。
弄完药,安排两个孩子把手举在脑袋旁边儿别碰到被子之后,他拍着被子把他们哄睡了。
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在了贴着土靠睡的妻子身上。
她是瘦弱的,皮肤是病弱的苍白,乌黑的长发被挽着绑起来,这会儿侧着脸,睡的脸有些发红。
看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了,就收回视线了。
没过一会儿,眼神就忍不住又落过去了。
他看着看着就比起来,发现这两个孩子其实长的都不怎么像她。
不管是眉眼,鼻子还是嘴巴,都是更像他。
意识到这点,他莫名有种奇怪的心虚——两个孩子,竟然一个像她的都没有。
就好像白生了一样。
他靠在墙上,看着并排躺着的一大两小,缓缓闭上眼睛也睡了。
睡过午觉,琼花起床穿上棉袄之后又找了干活用的,脏兮兮的衣服套在棉袄外头。
君安也是这么干的。
俩小孩儿因为上午的事儿,怎么都不愿意等着跟其他孩子块儿玩儿了。
于是干脆琼花一个君安一个,分配均匀之后两人就拿着绳子往山上走。
走着走着村里人就渐渐多起来了,相熟的凑在一块儿说话。
也有人走过琼花他们的时候会友好的跟他们打个招呼。
大部分都是只拿了绳子。
这时候可没有以后沉甸甸的好柴刀,这时候的柴刀是旧的,容易缺刃。
拿去砍树崩掉会心疼。
倒不如用村里提供的锯子。
这次上山就是把已经干死的树给收拾,毕竟其他还活着的那可都是公家的财产,不能碰。
很快队伍就从相熟的人凑一块儿逐渐变成了男人女人分开了。
有几个看起来格外有力气的女人跟在男的的队伍后面,琼花也跟上去,几个女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看上去有些惊讶,好心提醒她:“琼花妹子,上山路还远着呢,你带着娃可走不过去,再走走说不定就要你背了。”
“是啊,小孩儿脚嫩,你要不就在这儿捡一些柴吧,山脚下也有一些呢。”
冷风不大,太阳暖融融的,琼花看了眼还在往前走的队伍,又看看自己旁边儿已经走不动了,但还是憋着眼泪迈着小短腿的孩子,停下来了。
佑佑抬头看着她,“妈妈?”
“呦,还叫妈妈呢。”
有人笑眯眯的看着他,小孩儿又白又嫩,眼睛乌溜溜的,睫毛就跟扇子一样,那是真好看。
要不是顾忌琼花结婚之后就不太出来转悠了,大家不是很熟,这会儿都有人想抱起来亲一口了。
琼花围着围巾,安静的站着。
前面的男人似乎是察觉到后面的情况了,就折返走过来了。
对于君安,虽然他已经因为琼花的贫农而从牛棚出来了,但大家还是尽量避免跟他接触。他找过来,其他人就敷衍的笑了笑离开了。
君安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他看着琼花:“怎么不走了?”
“几个婶子说地方还远,带着小孩儿走不过去。”
琼花说着,把小孩儿往君安那边儿轻轻推了推,“你看着孩子,我上去看看。”
君安:“……”
他欲言又止。
看了看在这周围散开的婆婆婶婶还有年轻女人,目光又落在自己妻子身上,希望她能懂自己的欲言又止。
琼花看懂了,但她还是想去山上看看,所以她把他身上的绳子接过,“要是玩儿的累了,就带他们回去做饭。”
“……”
君安终究还是没反驳,他点点头。
琼花转身往山上走,越往上走越能感觉到一股冷风,小孩儿确实不应该跟上来。
走了二十多米,她听到后面有热热闹闹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是一群知青过来了。
他们也分开开始拾柴了。
一个穿着好看的知青现在君安身边。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往山上走。
越往上,就基本没人说话,都在攒着力气,等会儿往下背柴的时候才是重头戏。
前天下了鹅毛大雪,昨天下了一点儿小雪,今天出太阳,雪消了一些,冷飕飕气息往脚上,腿上蹿。
他们一行上山了。
山脚下也比较热闹。
因为过来的知青人多,一块儿捡柴会拾走很多,这让在这里的一部分人不太高兴,板着脸拾柴。
而这边儿,领着人过来的李安娇给了想凑过来的竹马一个眼刀,“你离我远点儿!”
说完就朝带着两个孩子拾柴的男人走过去了。
他背对着她,一开始没察觉,还是佑佑一直往后面看他才发现。
他转过头,就看到涂了一点儿口红,显得皮肤白气色好的李安娇微微弯腰凑过来,对他弯着眼睛笑,“我可不是硬追着你过来的,我们知青也需要捡柴火的。”
君安:“……”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妻子走远的上坡路,她好像没回头,就那么一直在往上走,很快身影就有些模糊了。
“我见过她。”
李安娇说:“她是你婆娘是吧。”
真奇怪,明明只见过一面,但这会儿只凭着一个背影她就把人认出来了,这女人还勉强算是跟别人有些不一样。
君安皱眉看着她,“李知青,你应该离我远点儿。”
李安娇平时哪儿被人这么说过,不过她忍住了,她乖乖后退,对着他眨眼睛,毫不吝啬自己的笑,看上去古灵精怪的,“好喽,离你这么远可以吗?有~妇~之~夫~”
君安下意识看向周围,没看到有人看过来,才拉着两个孩子准备走远换地方。
结果对方就跟上来了,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他想说都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只能沉默。
他不知道,在他收回视线之后,假装认真的其他知青跟婶娘眼神都看过来了,敏锐的眼神十分的微妙。
连柴被知青拾了都顾不上生气了,一个个之前还在聊天的嘴都闭起来,听着若有若无传过来的说话声。
这——这真是——成何体统!唉!
听说这个女知青家里还跟那啥会有点关系,连镇长都惹不起!
哎呀,这琼花,要有绿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