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升起的檀香,在幽暗的大堂中弥漫。
压抑是这里的代名词,几乎看不到什么光线。
畏光的李密侧坐在主位上,大半张脸都被黑暗笼罩,只有眉弓和颧骨打上了光影,乍一看,深邃可怕,仿佛有蛟龙之相!
“王爷,现在怎么办?”
“小皇帝剑指六部,户部,刑部,工部相继被清算,礼部中立,而今咱们还能掌握的就仅仅剩下吏部和兵部了。”
“而且小皇帝现在做事,完全绕开了吏部和兵部,新任用的那些人全都是上官婉那个贱人在选拔,完全替代了吏部。”
“而禁军的招募,也是没有经过老夫的手。”
“事情如此演变下去,朝堂马上就要失控了啊!”
说话之人正是大乾军方第一号人物,兵部尚书杨焘,此刻他的神色中有着强烈不安。
“杨大人言之有理啊!”
“如此下去,恐怕在座的诸位都要被陛下清算!”
“小皇帝现在大刀阔斧,不断改革,说白了不就是革咱们的命吗?”
“王爷,您要早做打算啊!”
“……”一大批人急切开口,几乎都是九卿要员,权贵侯爵。
李密尚且比较沉稳,不过幽幽的刀眼中还是浮现了忧心和忌惮,有些事一旦输了,就是万劫不复,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是老夫小看了他。”
“早知道,当初就该……”他眼中折射出一股嗜血和后悔。
杨焘拱手,不显山不露水的他露出狠劲:“王爷,现在也不晚!”
“虽然朝堂上一再失败,可军队始终是握在咱们手里的,唯一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就是皇宫的禁军。”
“可他们的规模能打的最多一万!”
“无论怎么说,优势在我!”
此话一出,全场凛然,一双双眼睛先是有些畏惧,而后逐渐燃烧起一种铤而走险的疯狂之色。
李密没有说话,而是背着手不断在黑暗中走动。
他深邃可怕的眸子不断闪烁,交替出了侵略和保守两种色彩,即便是他,也要小心翼翼。
最终,他停了下来,强烈的不安感终究是促使他做出了决定。
“去,替老夫联系各州府刺史,世家大族,以及各地军队将军,司马。”
“就说本王有要事相见!”
此言一出,杨焘等数十人眼睛射出一道光芒,齐齐起身,朗声大喊。
“是!!”
声音震荡,经久不绝,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李密站在阴影里,眼神阴霾,嘶哑的声带幽幽道:“陛下,既然你要掌权,咄咄逼人,那就休怪老夫无情了。”
“这盘棋,你赢不了!”
……
次日。
秦牧如往常一般例行早朝,而早朝的氛围早就和以前不同,摄政王党内阁席位已丢其三,剩下的似乎夹起尾巴做人。
就连李密自己,存在感也在进一步降低。
早朝过后。
秦牧带上了玉玲珑和青鸟,微服私访,悄然出宫。
这种事情一般帝王一辈子可能也就干过一次,但秦牧的出宫频率却是极高,就连郑功,喜顺这些人,都已经习惯了,没办法,陛下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罗府。
坐落于京城繁华地带,这里极其热闹,街坊邻居非富即贵,马车不断游走,下人几乎都是成群的。
玉玲珑是第一次闲逛京城,不由轻哼道:“这些高居庙堂的,住得可真好。”
言语里,不免有一些意见和敌视。
秦牧无奈一笑:“总有一天,朕会让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安居乐业,吃好喝好。”
玉玲珑眼神怀疑:“你们男人说话都这么不打草稿的么?”
“说得容易,富人会愿意把钱分给百姓么?”
秦牧扑哧一笑莫名就笑了出来。
而后正色:“这当然不可能,富人有富人的立场,要做到所有百姓都安居乐业,有房住,有肉吃,这不能靠蛮力。”
“那靠什么?”玉玲珑目光微微闪烁,嘴上说着不信,但心里却又不得不信。
“靠良策,仁政,制度!”秦牧脱口而出。
“陛下能不能说得简单一点,我听不懂。”玉玲珑非常直接粗暴。
秦牧翻了一个白眼:“就是朕采取各种办法,使百姓慢慢富起来,嗯,大概就这个意思,能听懂么?”
玉玲珑听懂了,但眼神明显不信,甚至带着一丝鄙视。
“陛下若能做到,我玉玲珑愿做牛做马。”
“当真?”秦牧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玉玲珑莫名有一种后背发寒的感觉,但她根本不觉得秦牧能做到,也带着一丝赌的成分,希望秦牧这样去做。
于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啊,嘿嘿!”秦牧贼笑,眼神忍不住往她浑圆有力的大腿上扫了一眼。
玉玲珑脸色当即一沉,这狗皇帝眼睛就没有老实过!
她正要说什么,这时候,喜顺率先道:“爷,到了。”
秦牧停下脚步,只见一栋阔气的府邸矗立在前方,其府邸屋檐纤尘不染,显然是提前打扫过,而正府门前,下人不少,全部着装工整。
罗仲更是带着许多族人,翘首以盼地等待在大门口,不断来回游走,很是紧张。
但他的视线看到大街上突然走来的秦牧等人之时,眼睛猛地一亮,一声陛下差点就喊出来了,整理衣服,急匆匆的冲了过来,正要行礼。
“嗯?”秦牧蹙眉。
罗仲猛的反应过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深吸一口气,十分紧张,低声道:“陛下,您里面请。”
秦牧没有说什么,快步走了进去,沿途都有大内侍卫和禁军护卫,也不用担心会被谁监视。
刚一进府邸,大门便关上。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罗仲立刻行大礼,他身后的家人也纷纷跪地。
秦牧淡淡道:“起来吧。”
“谢陛下!”罗仲擦了擦汗水,而后近乎点头哈腰:“陛下,您正堂请,微臣备了最好的茶水,您先歇歇脚。”
“你们几个逆子,还不快去给陛下准备糕点。”
罗仲骂道,看着愣在一旁的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今天若是此后不好,整个罗家都要除名。
“是!”几个年轻人吓得一颤,从始至终都不敢抬头。
“算了。”突然,秦牧开口。
“不用忙活了,朕是来视察的,可不是喝茶的,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他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