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宏拍卖公司,经理办公司。
薛经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委托人要求保密,这我不能说。”
叶嘉言紧握着装帧精美的拍卖图录,手指轻轻摩挲着白玉龙佩那一页,满眼惶急。
倏尔,她抬头望向薛经理,恳求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信息。”
“您如果……”薛经理面露难色,“你如果有意参拍,做竞买人,也许我还能帮你问问委托人的意思。”
叶嘉言自嘲一笑:“我哪有那么多……”
一语未毕,周懿行便扯住她胳膊:“我觉得可以。”
她忽而想到,他是想帮她拍下白玉龙佩,但她摇摇头:“我们买不起。”
叶嘉言直视薛经理,如实道:“其实,这拍卖图录上的断代是不对的。这不是汉玉。”
“哦?”薛经理眯起眼,那这是……”
征集拍品时,因对方言之凿凿,他们便没调用仪器做检测。
“很可能是战国的玉。”叶嘉言指着图录,“工艺比较复杂,造型也较为舒展,回首挺胸的龙凤形象也有一些动感。谷纹的周缘,还有一条阴线,使之勾连……”
薛经理凝神细视,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还是先依委托人的意思吧。”
“我明白。”叶嘉言话锋一转,开始胡诌,“其实,我本来也是买得起龙佩的,可我的钱拿来买凤佩了。”
“什么?”薛经理瞪大眼,“还有凤佩?”
叶嘉言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其上正是白玉凤佩。
“哎哟!”薛经理把照片怼在图录旁,比对了一番,啧啧称赞,“真好啊,要是这俩合体的话,我滴乖乖!”
“我现在没打算卖,但如果薛经理能帮我联系一下委托人,这些事都好商量。”
薛经理撑着下颌,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帮你问问,如果行的话,下午我们约个地方见。”
交换联系方式后,叶嘉言、周懿行暂且离开。
下了电梯,步出高楼大厦,叶嘉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凤佩……”
周懿行凝注她雪白的脖颈。
她今天没戴凤佩。
叶嘉言拍了拍包:“自然不能离身。”
她抬眸看周懿行:“我撒谎了。”
“嗯,我知道,能达到目的就行,不必非得把什么话都掏出来。”
父亲的失踪,一直是叶嘉言心底的创伤,何必轻易示人?
她也是在和他感情稳定之后,才跟他提及此事的。
“他会帮你联系吗?”
“会!”叶嘉言笃定,“动之以情未必有用,但晓之以理一定没错。做拍卖的人,抵不住成双成对的诱惑。”
果然,就在二人吃午饭时,薛经理的电话打来了。
他说委托人姓卢,下午三点可抽空一晤。
不到三点,叶嘉言便来到约好的咖啡店。
稍等片刻,薛经理便带着一个中年男子,施施然而来。
这男子长得精瘦,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这位是卢先生。”薛经理介绍。
想来,薛经理已向他说及叶嘉言对拍品来由的疑问,便开门见山地说:“我是在巴哈马的一个杂货铺淘到的。老板说,他在海边捡到了这个。”
“海边……捡到的?”咖啡桌下,叶嘉言两手绞在一起。
那一年,父亲确实去巴哈马旅游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难道,他被海水卷走了?不,不不不,他水性那么好。
叶嘉言脑子里微微一眩。周懿行不动声色地覆住她手,传给她暖意。
下一秒,卢先生轻轻笑起来,唇边捎上一丝暗讽:“对,老板是这么说的。其实,他也不认得。可我一眼便认出,这是一块汉玉。”
叶嘉言神色木然,没搭腔。
周懿行敷衍道:“嗯,嗯,汉玉。”
“嗐!我跟你说,他们哪懂中国玉啊?我跟老板说,这是一块雕工不错的石头,便随便出了个价。”
他顿了顿,盯着叶嘉言:“叶小姐,您呢?你买成多少钱?”
“没多少钱,就十来万吧。对方也不识货,随便卖我了。”
顺着卢先生的话往下说,只能继续胡诌了。
听至此,卢先生显然很开心,毕竟,他花的钱更少。
“早知叶小姐手里有凤佩,我们该让二者合璧的,可惜,可惜……”他摇摇头。
“那……这样的话,卢先生可否下次再让龙佩上拍呢?”
她冲口而出的话,骇了他一跳,他满腹狐疑地看过去:“这怎么行?预展都结束了,这两天都要竞拍了。很多藏家有兴趣呢!”
他眉头紧皱:“你不会在诓我吧?你真有凤佩?”
叶嘉言把手机相册打开,把一张自拍照片翻给他看。
照片上,叶嘉言穿着吊带裙,戴着凤佩,笑容灿烂好似朝阳。
卢先生这才信了,又摆摆手,说:“那也没办法……不过,这龙佩肯定能拍个高价。就当是我给叶小姐打个样吧。以后,你就有参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