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叶嘉言发烧一事,卓然与她商定,每人轮流承担一天的烹饪职责,前往对方的出租房中共享晚餐。
卓然说:“这样,两人都能好好吃一餐,养养脾胃。”
叶嘉言应了。
锅碗瓢盆,烟火升腾。
几天下来,两人都很适应这种生活模式。
这晚,卓然做了芝士焗虾。
二人饱餐一顿,聊了会儿天,叶嘉言才回了公寓。
练了会儿字,听了会儿音乐,美美睡上一晚。
次日一早,叶嘉言搭车去公司。
今日,烟云楼内上下人等皆需全员到齐,皆因拍品征集之事已圆满落幕,众人亟待聚首一堂,开始为后续工作做规划。
会议甫一结束,众人正欲移步至那藏珍纳宝的库房之地。
不想,库房主管范正康,神色匆匆,几近踉跄地奔至众人面前。
范正康额间细汗涔涔,喘息未定便急切地说,刚刚他和手下人等正在整理库房,突然看见一对青铜爵,染上了锈病。
欧瑞宏眉头紧锁:“怎么会得锈病?”
范正康双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觑着他脸色:“欧总,我猜测,可能是被那一对青铜云雷纹甬钟传染的……”
“猜测?”欧瑞宏眉头皱得更紧,“等下,云雷纹甬钟有锈病?”
“本来,每件拍品都要单独存放的,但想着这俩都是青铜器,个头也不大。我们就没在意……一时疏忽……”
青铜器上的锈病,行业内通常称之为“青铜病”,这是一种具有很强传染性的病害,其主要成分为碱式氯化铜。
因为腐蚀性太强,传染太快,业内人士畏之如虎,称其为“青铜器的癌症”。
究其传染之源,是因氯化物基因的载体诱发。
这些氯化物基因,附着于青铜器表面,经水分和氧气的参与,便可能引发严重的腐蚀反应,和传染效应。
“一时疏忽……”欧瑞宏气结。
范正康垂下头:“现在已经隔离开了。”
为防“青铜器的癌症”,博物馆、拍卖公司首先会采取隔离之法。
把“生病”的青铜器,与其他青铜器个来,便能有效避免“癌症”传播。
当然,因水分、氧气的参与,才会导致严重的传染效应,保持绝对干燥的环境,也是应有之义。
“我去看看吧。”欧瑞宏叹了口气,“蔡田、乔林、叶嘉言,跟我一起去库房。”
他记得很清楚,收青铜云雷纹甬钟的时候,这仨在场。
范正康未能恪守规矩,妥善安置拍品,其疏忽显而易见。
然而,更令人费解的是,蔡、乔、叶三人中,竟无一人看出那对甬钟有锈病,这又是为何?
步入库房深处,欧瑞宏一行人逐一查看青铜云雷纹甬钟与青铜爵。
半晌,蔡田沉吟:“青铜爵上的锈病,确实源自云雷纹甬钟。”
谈及自己为何未曾察觉,蔡田面有沮丧之色:“当时,甬钟之内,有正常生成的锈斑。而锈病则潜在里面,被锈斑掩盖……“
年深月久,青铜器上的锈色既老,且有层次,地子多呈红或浅绿之色,并逐渐加深,越到外面锈色越深。
欧瑞宏深吸一口气,让心绪渐渐平复。
事已至此,再去责怪蔡田、乔林、叶嘉言和范正康,除了平添几分无谓的烦恼,已无任何实质意义,尽管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他们的奖金要被扣除一部分。
然而,欧瑞宏心中已有定计,不打算对此事过于苛责。
眼下最为紧迫的,是尽全力修复那两对受损的青铜器。
“找人给青铜云雷纹甬钟、青铜爵治病。”欧瑞宏看向蔡田,“修复部门没有铜器类的专家,要去外面找。”
蔡田点头:“这就去办。”
说罢,他就去翻工作册。
“去检查一下别的拍品。”欧瑞宏又吩咐范正康。
这一检查,就用了两小时。
确认无误后,欧瑞宏才对乔林、叶嘉言说:“散了吧。吃了午饭,再去做企划。”
餐桌上,叶嘉言神情恍惚,食不知味。
乔林察觉异样,轻声询问她的心事。
叶嘉言轻叹,眼中泛起一丝悔色:“我对青铜器一知半解,却还贸然涉足。”
闻言,乔林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食物,笑道:“不经历风浪,怎能练就捕鱼的身手?交点学费,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嘛。”
乔林自然不知,叶嘉言不只心疼拍品,也心疼被扣的钱。
她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