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感觉,伴随始终。
冷清秋醒来的时候,茫然失措,看向前方。原来她在一条船上。
可是……
奇怪,明明置身于木船之上,目之所及却是一片绿。
绿得出奇,像是一汪翡翠。
冷清秋的意识还未完全回笼,看不出这是在哪儿。
蓦地,她听得脑后有人在笑。
这一下猝不及防,惊得她毛骨悚然。
船舱内,昏暗灯光摇曳不定,投下淡淡光影,将这狭小空间,切割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区域。
冷清秋回过头,定定心神,目光落在身后发出笑声的人身上。
小船顺水而行,晃晃悠悠。
冷清秋的眸光冷下来,一字一顿道:“安,锐,钧。”
这人正是安锐钧。
年岁不小,都三十五六了,但保养得很好,精气神十足。
尽管,他嵌在阴影里的面容,扭曲又狰狞。
再一看,眼中还闪烁着一丝不甘。
“好久不见了,宝贝。”
他笑了笑,倏然逼近,伸手钳住冷清秋的下颌。
冷清秋想挣扎,但身子很软,徒劳无功。
她想起上车后闻到的香料。
挣扎中,她才发现,内搭的吊带松了,裙子也被人撕扯过……
冷清秋被吓出一身冷汗,只觉丝质的吊带紧贴着脊背,冷意与恐惧交织。
但下一瞬,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来生理期,腹部隐隐的坠痛感正提醒她,现状虽险,但尚有回旋余地。
她心中暗自庆幸,汗水混杂着一丝释然,悄然滑落脸颊。
冷清秋的眸光,从被扯乱的衣裙上,折回到安锐钧的身上。
“你运气不错,我动不了你。”他笑了笑,阴恻恻的。
冷清秋强作镇定,声音虽颤,却透出坚定:“安锐钧,现在是法治社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闻言,安锐钧唇角勾起一抹狂妄笑意,笑声在狭窄船舱内回荡,带着几分得意与嚣张:“当然知道,绑架你啊——你能奈我何?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吗?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窗外那片诡异的绿:“这片湖,四周都是密林,中心是铺满绿藻的湖。来,你告诉我,这是哪儿?”
随他的手势,冷清秋循着那方向望去,只见船外绿浪摇曳,仿佛一片没有尽头的翡翠海洋,随时可能将小船吞没。
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鸟鸣,益发显得恐怖阴森。
冷清秋不禁瑟缩了几分。
她下意识摸了摸身边,不出意料地,手机不在。
见状,安锐钧大笑不止:“明白告诉你,这片湿地是我安家的家业,外人进不来的。你与其挣扎,还不如从了我。”
笑得这般猖狂,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闻言,冷清秋被他的话逗笑,反而收起了惧色。
她仰起头,向他逼近了一步,眼神阴鸷:“从你?怎么从?心从,还是身从?”
说罢,她也笑起来,笑容里半是讥讽半是不屑。
“这么多年了,你竟不知?我要你服从,整个儿服从!”安锐钧眯着眼,像一头怒气冲冲的野兽。
“你是不是霸总小说看多了?你身边哪个女伴比我差了?你非得缠着我?有意思吗?”
她话语冷冽,目光直视他那双被欲望填满的眼。
霎时间,安锐钧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向前一步,再次掐住她下颌,企图用暴力来宣泄经年的挫败感。
“你为何要怀疑我的真心?”他沙哑的声音泄在船舱里,“我苦苦追求你,你却玩弄我的感情,不仅拒绝我,还搬得远远的,甚至还和萍水相逢的人闪婚了!”
冷清秋紧紧咬住牙关,用尽全力挺直腰板:“你觉得,感情是可以强求的?”
“不能吗?”
“不能!”
他扫视着她深潭似的双眸,想起初见时的惊鸿一瞥,把心一横:“你说,要是我和你一起跳进去,死在这湿地里,新闻会怎么写?”
这个疯子!
冷清秋心里大惊,但旋即冷静下来。记忆里,浮出安锐钧的一件囧事。
大抵是,他爸嫌安锐钧浪荡,便让他去工地搬砖,以期锻炼他心性。
冷清秋记得,同事和她说起此事时,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个安公子太搞笑了,一看就没吃过苦。才搬了几块砖,太阳就出来了。哎哟,安公子觉得热,就直接坐地上哭了……那眼泪跟关不住的水闸似的……”
对!这种人一点苦都吃不得,怎么可能会不怕痛,不怕死?
念及此,冷清秋冷静下来,她冲着安锐钧一笑,带上了几分媚态:“新闻大概会写,安公子拐带妇女,被妇女击沉,玉石俱焚。”
“妇女?你明明是女神,”安锐钧皱起眉,“哦?你嫁给了驼背,所以就堕入凡尘了?”
得不到女神,他要抓狂。
其实,他还有很多办法没使出来,可她竟然结婚了,还嫁了个驼背……
这些日子以来,安锐钧一直在酝酿报复她的计划,最终选择了绑架方案。
有个作家曾写过,最快俘获女人的方式是占有。
“不好意思,我从来就没觉得,我不是个妇女。至于我老公,别说他只是驼背,他就是个残疾,我也一样爱他。”
嘶——
安锐钧被冷清秋彻底激怒,发出一声怪叫。
下一瞬,他把冷清秋拽到船边,狠狠逼问:“你从不从?你从不从?”
冷清秋眯缝着眼,夜鹰似的尖叫一声,而后咬牙切齿:“我说了,拐带,击沉,玉石俱焚!”
说罢,冷清秋暴喝一声,反手抓住安锐钧,死命把他往船下扯。
安锐钧猝不及防,惊叫失声。
只听扑通一声,两人一起堕入水中。
湿地里,一湖绿汪汪的翡翠,瞬间被砸得稀碎。
安锐钧呛了一口水,在水里扑腾:“疯子!疯子!你就是个……噗……什么味儿?呸!疯子!”
哈?是吗?
对付疯子,难道不应该比他更疯吗?
冷清秋放声大笑——痛快!
腹部越来越痛,生理期不能这么折腾。但她心中痛快至极!
这个王八蛋,当年害她名声,现在还想毁她清白,还想以死相逼!
这么多年,她让也让了,躲也躲了,但有什么用?他还是要发疯!
那就玉石俱焚吧!痛快的!
谁tm怕谁!
连水都不会游,还敢把她绑到船上玩刺激!
刺激吗?姐成全你!
蓦地,冷清秋突然发现,被这冷水一激,身上的无力感完全消失。
似有使不尽的力气。
几分钟后,她终于爬上船,对着一边扶船,一边扑腾的安锐钧伸出船桨:“想上来吗?”
安锐钧想去抓,冷清秋又把船桨收回。如是再三,安锐钧彻底恼了。
“你个……毒妇……毒妇!”
他气恼已极,对着冷清秋破口大骂。头上的绿藻,湿哒哒的,染得他一张俊脸滑稽可笑。
“不错,你总算明白,十年前看上的女人,是个毒妇了,不容易啊!”冷清秋继续冷嘲热讽,“实话跟你说,我毒的地方多着呢。要不要我展开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