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没有直接离开学校,他在禁林边犹豫了一下,脚步转向了海格的小屋。
“汪汪汪……”
西弗勒斯抬脚将趴在他脚上啃他鞋带的麻麻赖赖的小狗挑开,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满脸嫌弃地看着那只在地上打了个滚又跃跃欲试的小家伙。
这时,海格的大嗓门从小屋内传出,“牙牙,赶快回来,要吃饭了。”
屋内一阵叮铃咣啷的声响后,“路威,你是有三个头,但只有一个肚子,你把牙牙的饭也吃了。天呐,土杈儿你是个护树罗锅,你为什么要吃狗粮,快吐出来……牙牙,你再不回来就没饭吃了……”
木门被大力推开,西弗勒斯正提溜着牙牙的后脖颈,戳着它的脑门……
“西弗勒斯!”海格两步走到西弗勒斯面前,“你真的回来了?”
西弗勒斯仰头看着海格,默默向后退了一步,将小狗举到海格胸口,“牙牙?”
西弗勒斯手腕痒痒的,小黑狗的小尾巴像小刷子一样扫着他的手腕。
“真高兴你能回来。”海格将一个木杯递给西弗勒斯,杯子里是他刚用石臼捣出来的红红的还带着渣子的果汁。
西弗勒斯眼角抽搐了一下,抬手接过杯子,指尖触摸到迸溅到杯壁上的粘粘的果汁,
“谢谢。”西弗勒斯有些无奈地将杯子放到身侧的木凳子上,甩了甩手。
“吃过晚饭了吗?我这里有一些岩皮饼,还能烤一些肉。”海格很是热情的问道。
西弗勒斯看着炉子旁边那一桶血肉模糊的不明物表示敬谢不敏。
“我就呆一会儿,”西弗勒斯将跳上沙发舔他手指的牙牙拨开,“阿拉戈克现在还好吗?”
“还不错,禁林里有自己的规则,阿拉戈克应付的来。”海格说道,“只是下面的孩子越来越多,有几个不安分的想要独立出去。”
“分出去也没什么不好,”西弗勒斯想到那些磨盘大小的蜘蛛,“都聚集在一起食物会成问题。”
......
月上树梢,牙牙已经窝在西弗勒斯怀里打上了呼噜,西弗勒斯将几瓶魔药留给海格,都是他做出来针对神奇动物外伤的药膏,海格对此很高兴的接受了,还送给西弗勒斯一大把独角兽的鬃毛。
“牙牙是一只什么狗?”西弗勒斯将睡在他腿上的牙牙拎起来放在沙发上,小奶狗闭着眼睛小尾巴还不停的扇动。
“牙牙可是一只拿波里獒,长大后会是一只凶猛的家伙。”海格满脸得意,像是已经看到牙牙威风凛凛的模样。
西弗勒斯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就这只只会哼哼唧唧的小东西?”
海格一听,急忙摆手,“我可从来不开玩笑,西弗。拿波里獒小时候都这样,等它长大了,体型巨大,浑身肌肉,那气势,绝对能把坏人吓得屁滚尿流。”
“比你这只地狱犬还厉害?”西弗勒斯斜眯了一眼从麻布袋下面露出来的三个小脑袋。
“那不能,路威……”海格的眼睛一瞪,赶紧扯过沙发上的一块抹布盖在三个小脑袋上。
“……”早就看到了你现在盖什么?
“那个……呵呵……牙牙的三个小朋友,是的,呵呵。”海格将他本就不是很整齐的头发挠的更乱了。
西弗勒斯踏着星光回到霍格莫德的住处,大黑狗在门口已经等了很长时间,看到他的身影急忙站了起来。
西弗勒斯微微皱眉看着大黑狗,有些不解,都说成这样了,还来做什么?以为我认不出他吗?这么多年还是如此自以为是,把别人都当傻子。
西弗勒斯轻轻笑了两声,这么想不开,那就玩玩。
西弗勒斯推开小院的门,大黑狗头也没抬的跟着进了进去。
“你这身毛发似乎好了不少。”西弗勒斯停下脚步,弯腰伸手摁在大黑狗的头上。
“这么看应该是没有生病,”西弗勒斯的手指移动到大黑狗的脖子上,“不知道好不好吃。”
西里斯抬起头,西弗勒斯在月光下越发苍白的脸庞,薄唇似染了鲜血,两颗尖尖的牙齿从上唇露出,牙尖闪着寒光。
西里斯整个身体一僵,院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合上。
虽然昨天已经见过西弗勒斯这个样子,可因为那时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被西弗勒斯几道咒语打伤,后来看到了卢修斯,他一时竟然给忘了。
原来西弗勒斯没有变成狼人,是因为他选择了死亡,然后被转化成吸血鬼了吗?
在想明白其中的关键,西里斯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怪不得他找不到西弗勒斯,怪不得西弗勒斯不愿意见他,原来,原来西弗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已经死了。
西弗勒斯手指微微抖了一下,他看到大黑狗眼中满是绝望与赴死的决然。那眼眸中,曾经的不羁与洒脱全然不见,只剩下带着沉痛的死寂。月光下,那双深灰色的眼眸似是蒙上了一层灰雾。
西弗勒斯心底平静的湖面像被投进一颗石子,翻起一阵涟漪,让他竟有了片刻的恍惚。
“会死的,不准备跑了吗?”西弗勒斯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大黑狗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眼中光芒黯淡几分,像是在默认。它的身子微微下沉,前爪伏地,脑袋低垂,脖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西弗勒斯面前,这是将生死完全交付的姿态。
“呵……”
西里斯没有等来尖牙,也没有等来利刃,甚至一个魔咒也没有。他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未关闭的房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空气中传出淡淡的酒香,西里斯动了动鼻子,朝门口凑了过去,结果门直接被拉开。
“把爪子擦干净进来,关好门。”西弗勒斯穿着浴袍,说完这句话转身回了屋内。西里斯的视线高度只看到他光着的脚和露出浴袍的小腿。
西里斯手脚僵硬的在门口的垫子上蹭的半天,当他走到小厅的时候,看到西弗勒斯斜倚在沙发扶手上,姿态有些慵懒。
腿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书页边缘;另一只手则端着玻璃杯,澄澈的橙色酒液在杯中悠悠晃动,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深灰色浴袍下他的双腿随意交叠着放在沙发上,领口微敞,露出一边锁骨与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几缕湿润的黑发搭在额前,为他冷峻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和。
觉察到动静,他抬眸瞟了一眼小心翼翼走进来的大黑狗,什么也没说,便又将目光落回手中的书上。
轻抿一口酒,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暖意。
大黑狗抖了抖身上的毛发,见西弗勒斯没有赶它的意思,便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前的地毯边,然后缓缓趴下,将脑袋搁在前爪上,眼睛却始终盯着沙发上的西弗勒斯。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墙上挂钟的指针“滴答滴答”地走着,以及西弗勒斯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暖黄的灯光洒在屋内,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书籍滑落地毯上轻微的声响让大黑狗一激灵的竖起耳朵坐了起来,待看清周围的环境,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趴在地上睡着了,而西弗勒斯此时也窝在沙发上安静的睡着。
大黑狗起身朝沙发靠近,灯光将他的影子印在拉住的白纱窗帘上,随着他的脚步,变成了一个修长的人影。
西里斯站在沙发边上,目光从西弗勒斯恬静的侧颜落到脚边摊开的书上,他将书捡起来,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西弗勒斯的批注,字迹有的刚劲有力,而有的字迹却略显凌乱。
他轻轻摩挲着那些字迹,试图从这些细微的差别中,感受西弗勒斯当时的模样。
将书轻轻放到桌子上,西里斯缓缓蹲下,目光再次落在西弗勒斯的脸上,像是要把这自从再见后,难得的柔和神情刻进心里。
西弗勒斯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他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紧抿的薄唇此刻也放松下来,露出一丝细缝,轻柔的呼吸,吹动着散落到脸颊上的几根发丝。
西里斯忍不住伸出手将那几根发丝勾起,动作极轻极缓,生怕惊扰了这场对他来说易碎的梦。他犹豫了一下,将这几根发丝捋到西弗勒斯的耳后。视线却未曾离开西弗勒斯略微有些干燥的薄唇。
他缓缓低下头,与西弗勒斯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他已经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热。西里斯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剧烈的响在自己耳边,他屏住呼吸,慢慢地继续靠近。
直到唇上传来柔软而温热的触感,那一刻仿佛有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栗,扶在沙发背上的手指用力到指尖都已经泛白。
西里斯的脸色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憋气还是别的,他微微离开一点偏了下头,想要靠的更近一些,
却不妨西弗勒斯突然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都扫到了西里斯的睫毛上。西里斯整个人瞬间僵住,心脏像是都停了,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西弗勒斯的眼神只是迷茫地与他对视了一瞬,而后轻轻的闭上,眉头微皱。
西里斯在西弗勒斯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猛然回神,变回了阿尼马格斯形态,蹲坐在沙发旁边,微微有些喘息。
西弗勒斯的眼睛猛地睁开,目光瞬间锁定在一旁正微微喘气的大黑狗身上。眼神从最初的迷茫迅速变得锐利,带着几分警惕与狐疑。
“你……” 西弗勒斯声音沙哑,才吐出一个字,便停顿下来,眯起眼睛打量着大黑狗。他缓缓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猛然惊醒带来的闷胀感。
刚刚半梦半醒间那双深灰色的眼睛,他敢肯定这个狗东西变回人形了,还靠他那么近。
大黑狗西里斯紧张地看着西弗勒斯,喉咙里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努力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尾巴还轻轻摇了摇,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
西弗勒斯咬咬牙,一巴掌拍在大黑狗的头上,“做贼去了?喘成这样?”
好样的,装上瘾了?他倒要看看,这个人不惜变成狗留在自己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反正还要在这里待十几天,他还有时间跟他玩。
西弗勒斯站起身,踢了一脚挡路的大黑狗,就这样光着脚走回卧室,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N.E.w.ts考试对于大多学生都非常的重要,一进入考试期间,紧张的氛围便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学生们脚步匆匆,他们或是抓紧最后的时间翻看笔记,或是在心中默默背诵咒语与知识点。
各个学院的教授们也严格约束起低年级的小巫师,要求他们在走廊里保持安静,避免制造任何可能干扰考生的噪音。
费尔奇整日在城堡里来回巡查,一旦发现有学生嬉笑打闹,便会毫不留情地拉去禁闭。
西弗勒斯谢绝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给他安排的临时寝室,依然选择在每一门的实践考完后回到霍格莫德村。
十几天下来大黑狗每天都会蹲在小院门口等他回来,除了走哪跟哪有点烦人之外,什么都没做,没有进过他的卧室,没有翻动过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是没有机会吗?
傍晚,西弗勒斯照例倒了半杯琥珀色的酒,坐在前厅的书桌前,整理着考试时用到过的一些资料,N.E.w.ts结束了,他并不想参加霍格沃兹的毕业庆典,也是时候离开了。
大黑狗安静地趴在一旁的地毯上,一直盯着西弗勒斯一本一本收起桌子上堆放的书,他会在将书收进箱子之前翻看一下,偶尔想到什么还会拿起羽毛笔写上一两句。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犬类低吟。西弗勒斯的动作很缓慢,眼神认真,不像在收拾,倒像是在重新温习功课。
随着一本又一本书被放入箱子,桌子上变得空空荡荡。华灯初上时,西弗勒斯合上了最后一本书,将箱子扣上,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紧绷的后背。
他端起酒杯,喝完最后一口酒,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温热。大黑狗也跟着站起身,尾巴轻轻扫了扫地面,准备像前几天一样送他到卧室门口。
但西弗勒斯并没有回卧室,而是走到酒柜边上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大黑狗看着西弗勒斯手中的酒,喉咙中发出几声低低的呼噜声,似乎对西弗勒斯今晚反常的举动感到疑惑。
“要不你开口说句人话,我可听不懂蠢狗的语言。”西弗勒斯靠在酒柜边,小口喝着手中的酒,斜眯了一眼大黑狗。
大黑狗耳朵警觉的竖起,端端正正的蹲坐在西弗勒斯对面,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
“蠢货。”西弗勒斯放下杯子,不再理会大黑狗,转身进了卧室,房门轻轻的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