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
李伟摘下听诊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用手背擦了擦汗,站起身,然后握住黄铜把手,轻轻一扭,成功解锁——但他没有顺势拉开厚重的柜门,只是将手松开。
女人惊喜地看着保险箱,“李师傅等等,我拍张照——给我哥哥报个喜!”
她一连对着保险箱略微打开的门拍了十几张角度不同的照片并发送出去。
李栋全程没有打扰,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
“好了,李师傅,这是说好的报酬!”
女人掏出两个钱包,仔细分辨了一下后,从另一个钱包中取出一叠包装好的红钞。
目测少说有几千块钱!
“李师傅,你手艺真好。”女人将这叠钱递给李栋。
“混口饭吃而已。”
李栋对女人笑了笑,将钱放进工具包,然后跟对方告别。
回到家,推开门,预料之中的景象。
儿子已经等得不耐烦,看见他回来,立刻伸手:“钱呢?”
李栋双手在工具包里将用白纸包好的红钞拆开,递过去几张。
但他儿子眼尖地瞥见了剩余的红色,“剩下的呢?都给我,我有用!”
说着就想来拉扯李栋的包。
“放手!”这一次,李栋是真的动了几分真火。
他猛地一巴掌拍开儿子的手,“我说了多少次!我最近身体不舒服,需要留点钱去看病!要是我真有个三长两短死了,你看看以后谁还能像我这样养着你这个废物!”
李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和狠厉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但几秒钟后,一种恼羞成怒涌上心头,“嘁!看病?你那什么破幻觉,自己罢了,还真把自己己吓唬自当成什么绝症病人了?我看你就是矫情!”
说完,他甚至懒得再看李栋一眼,抓着刚到手的几百块钱,转身“砰”地一声摔上了自己卧室的门。
李栋看他这样,心猛地一抽,但也懒得跟他多说什么,他重新坐在了沙发上,点燃一根烟。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眼神渐渐露出迷茫。
难道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日复一日应付索取的儿子、靠着手艺苟延残喘,直到老得再也开不了任何一把锁?
想到这个后果,李栋心中有些惶恐。
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工具包,想去抚摸自己的老伙计们求个安心。
但指尖碰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硬物。
他掏出来,发现不是钱,而是夹在钱里面的一张黑色卡片。
卡片很硬,黑色,没有任何标识。
他翻过来一看,才发现背面用极细的线条蚀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类似机械迷宫的图案。
而且图案下方还有同样极细的字体。
「有些锁,锁住的是金银财宝」
「而有的锁,锁住的是整个人生」
「如果想解开这把锁,来‘这里’吧」
李栋来回翻了一下卡片,并没有找到类似地址的东西。
‘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的目光渐渐移向唯一的图案,那个机械迷宫……似乎,有点像某种他从未见过的锁芯。
……
……
白帝市。
陈默的胃咕咕作响,因为几天时间,他就已经花光了安置费。
‘靠!三年而已,外面的物价就已经膨胀到这种地步了?’
他蹲在路边的花坛沿上,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他才不过是点了两个小姐姐而已。
纯素的,按按摩,就收了他1388!
陈默叹了口气,蹲在路边,下意识地“扫描”每一个人。
不远处有一对小情侣,女孩低头玩手机,时不时对着手机娇嗔一句,男孩则心不在焉地看着其他地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估计是吵架了,或者感情淡了,男孩在考虑分手。
靠窗咖啡厅,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唾沫横飞地打着电话,从他嘴唇速度来看,声音难掩兴奋,手指不停敲打着桌面,手腕上戴着一块儿劳——是用来充门面的高仿品。
这个男人刚刚应该谈成了一笔生意……至少他自以为谈成了,因为陈默看到男人对面,一张名片被随意地搁在座位上,被“忘记”带走了。
还有一个独自坐在角落的中年女人,穿着讲究但眼神疲惫,面前的咖啡几乎没动,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滑动,偶尔叹气。
不是婚姻不幸就是工作不顺,内心焦虑,这是个很好的心理抚慰骗局的理想目标,可惜,陈默对这些不感兴趣,太脏。
就在这时,陈默忽然看向另一个方向,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哟?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神棍骗局?”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街角一个摆着小马扎、面前铺着一块绒布的算命先生身上。
那算命先生留着山羊胡,穿着仿古褂子,面前摆着几枚铜钱、一个签筒,还有一叠印着“开运符”的符纸。
他正唾沫横飞地对着一个愁眉苦脸的年轻女孩说着些什么。
陈默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口袋——很好,目标有了。
他不是要去拆穿对方,他没有这么无聊,而且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不会做这种缺德事。
但是,从这位曾经的“同行”身上搞点饭钱还是可以的。
陈默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领,脸上瞬间挂起了一点笑容,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等他抵达,女孩刚好付完钱走人,于是他立即凑上前,在小马扎对面蹲了下来,目光在那块绒布和上面的道具上扫来扫去。
“先生,”陈默开口,声音不大,带着点试探性的请教意味,“您这铜钱……看起来挺有年头的啊?”
“那是自然!”山羊胡捋了捋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打量着这个新来的顾客——啧,榨不出什么油水。
但他还是说道:“这可是祖传下来的宝贝,沾染了历代先人的灵气,算卦最是灵验!怎样,要不要算一卦?”
“哦……”陈默拖长了声音,拿起一枚铜钱,放在指尖掂了掂,又凑近看了看上面的字,“康熙通宝?嗯……这包浆……啧啧……”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是那么啧了两声,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我听说,真正沾染了‘灵气’的法器,入手会有一种温润感,而且上面的‘气’会很纯净。您这个……我怎么感觉有点混呢?”
山羊胡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掩饰过去:“呵呵,小兄弟也懂这个?”
“略懂,略懂。”
陈默看他表情,心里有底了。
他谦虚地摆摆手,笑容却带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没落魄前,家里长辈以前也喜欢捣鼓这些。
“他说,看东西不能只看表面,得看内里!比如您这签筒——”他指了指那个竹筒说:
“看着普通,但如果用的是南山三年以上的墨竹,取竹节中段,内壁光滑无毛刺,摇起来声音清脆而不散,那才算是上品,能通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