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季毅跪在潮湿的石板上，膝盖早已失去知觉。
摇曳的烛光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极了那些被他们献祭的灵魂。
潮湿的霉味混合着血腥气，更是无时无刻，刺激着他的鼻腔，让他不由想起三天前那个女孩的惨叫。
一个企图追捕他们盖棺人。
还是一位队长，对方的实力不俗，可遗憾的是，落在了他们一行人的手中。
对于痛苦之渊而言，严格意义上来说，死亡是种奢侈品！
他们将折磨视为了连通神灵的关键祭品。
可想而知，对方饱受了何等程度的凌虐。
可即便如此，痛渊之主还是如同完全消失一般，根本没有降下任何福泽。
城市围剿、联盟通缉、其余黑暗势力蚕食再加上祸堕之环的骚扰。
只能说……
如今的痛苦之渊，彻底处于崩坏的边缘。
“伟大的痛渊之主……”
副主教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无休止的祷告，让对方的声音一度沙哑，可他们依旧不曾获得痛渊之主的回应。
以至于，季毅一度怀疑……
所谓的痛渊之主是否已经陨落，若非如此，对方为何会放任，偌大的教会四分五裂？
而随着沙哑的祷告不断响彻，季毅越发感到不安。
除了副主教的精神状况外，还有……
教会中残留的最后一件诅咒物！
季毅抬起头，看着祭坛上那个恐怖的玩偶。
百面！
对方由上百块人皮被精心缝制在一起，每一块都来自一个虔诚的信徒。
烛光下，那些皮肤呈现出不同的色泽，有的苍白如纸，有的黝黑如夜，还有的泛着病态的青灰。
最诡异的是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由七张人脸拼接而成的面孔，每一张脸上的表情都不同……
痛苦、绝望、疯狂、愤怒......它们被粗暴地缝合在一起，针脚歪歪扭扭，像蜈蚣一样爬满了整张脸。
“献祭……需要更多的献祭……”
副主教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抚过玩偶残缺的躯体。
季毅注意到对方的指尖在颤抖，这无疑让他的不安变的更加浓郁！
自从神灵失去回应后，副主教就变得越来越古怪。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了整个地下室。
季毅打了个寒战，看到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都凝结成白霜。
“逃！”
位于季毅的脑海中，一个逃离此处的想法骤然出现！
他费尽努力，才成为了一名圣徒！
为此，不惜自毁五官，滚油烫身。
可如今，付出了如此之多，却等到了几近崩坏残留势力。
“哪怕是祸堕之环也好。”
背叛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很难再轻易根除。
伴随着信仰逆转，季毅已经做好了叛逃准备。
“来了……它来了！”
而就在季毅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副主教的声音里，猛地浮现了病态的兴奋。
季毅死死盯着百面，发现对方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然睁开。
那是七双不同颜色的眼睛，每一双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仅仅是刹那。
季毅就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凝固。
耳边更是响起细碎的私语声，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那些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刺耳的尖叫。
季毅想要捂住耳朵，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啊！”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季毅勉强转过头，看到一名信徒倒在地上。
对方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然后一片片剥落。
那些皮肤碎片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飞向前方的百面。
“不……不要！”
对方发出最后的乞求，可却不曾得到半点回应。
肉眼可见，对方的脸皮被完整地撕下，露出血淋淋的肌肉组织。
那张脸皮在空中飘荡，最后完美地贴合在百面残缺的躯体上。
也正是此刻，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
信徒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众人的皮肤被剥离，成为百面新的补丁。
“祭品！”
副主教真的疯了！
对方竟然试图，将残留的信徒尽数献祭，从而获得痛渊之主的关注！
季毅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皮肤也开始发痒。
他低头看去，手臂上已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线，鲜血正从那里渗出。
好似，无形的虚空中有把透明的刀锋，正在切割自己的身体。
“伟大的痛渊之主！”
副主教张开双臂，脸上更是露出狂热的笑容：
“乞求吾主，降下神迹吧！”
季毅彻底绝望。
正如他所猜想的那般，陷入极端的副主教，将所有人的生命当做祭品。
仅仅试图，获得痛渊之主的一秒凝视！
“祂已经死了！”
兴许是生命的最后关头的绝望，让季毅彻底撇弃了过去的信仰。
这一刻，他声音高亢，口吐出了亵渎之言！
“我不想死！”
“祸堕之主，请您聆听忠诚信徒的祷告！”
“我也可以信奉新神！”
为了活着，季毅毫不犹豫改变了信仰！
这无疑是一种天大的亵渎！
副主教不再怒吼，只是目光冷冽的锁定在了季毅身上，他似乎等待……
等待对方在折磨中死亡！
相较刚刚……
更加痛楚的撕裂感，在季毅身上传来！
正如之前那些苦苦哀求他的异教徒一样。
这一刻，季毅才真正知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可就在季毅的意志都一度泯灭的时候……
房间的角落开始变得模糊，仿佛有一层薄纱缓缓垂下。
起初，只是细微的颤动，像是空气在无声地扭曲。
接着，阴影开始蠕动，像是某种活物在黑暗中苏醒。
墙壁上的裂缝中，隐约可见一丝丝黑色的黏液渗出，顺着墙面缓缓流淌，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突然，阴影猛地膨胀，无数触手从黑暗中探出，覆盖满了整个房屋！
伴随着触手席卷，放置在中间位置的百面，甚至都一度被触手缠绕，消失在了副主教以及季毅眼中！
“轰！”
与此同时，紧闭的房门忽然破碎。
紧接着……
一道身披黑袍的身影，缓缓迈步走了进来。
陌生的身影先是在季毅身上瞥了一眼，随即，就锁定在了副主教的身上，声音沙哑且冷冽：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