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翻出后窗时,木门轰然倒塌。
特派员手中的符文枪喷出幽蓝火焰,烧焦的木屑擦着我的耳际飞过。
竹林在脚下疯狂倒退,露水打湿的石板路格外湿滑,我好几次险些摔倒。
跑出几百米,手腕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
我低头一看,发现符文开始疯狂闪烁,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前方的空气泛起涟漪,我发现,一个黑袍人踏着虚无缓缓显现,手里拿着一根漆黑的锁链。
细看之下,他手中的锁链缠绕着古老的符文,每一节都在滴着黑色的液体。
“地狱执法者......”
苏玲儿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谷先生,看来情况不妙,他们启动了最高级追捕令!”
黑袍人扭头看向我,冷道:“小子,把阴阳晷碎片交出来,可免一死!”
“我若说不呢?”
我直视着他,声音比他还冷。
“找死!”
黑袍人大怒,挥着锁链朝我袭来......
“我以为我怕你?”
锁链破空而来的瞬间,我本能伸手,想要召唤出裂魂剑。
然而,我手上的符文却突然爆发出的光芒照亮整片竹林,黑袍人停顿的刹那。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他青铜面具上的裂痕 —— 那裂痕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凝固的血。
“往山下跑!”
苏玲儿拽着我转向陡峭的小路。
枯枝划破我的手背,荆棘缠住裤脚。
“想跑?”
黑袍人回神,挥着锁链朝我们追来。
这个时候,我听见身后传来锁链收回的铮鸣,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不过这时,符文旁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血红色的符号,在皮肤下缓缓流转。
我喘着粗气问苏玲儿:“这是......”
“闭眼,别看那东西!”
苏玲儿突然将我拽入怀中,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孟婆汤香气。
当我再次睁眼时,我们已经出现在山脚的公交车站。
符文旁新出现的符号正在缓慢闪烁,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心脏的抽痛。
苏玲儿靠在站牌上,指尖轻轻抚过我手腕的符文。
阳光下,她的眼泪在即将坠落的瞬间消散成点点荧光。
我又问道:“苏小姐,我手上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是阴阳晷反噬的倒计时印记!”
苏玲儿的声音轻得让我几乎听不见,“他们启动了追杀咒,所以不久后,它就会亮起一格,当最后一格亮起时......”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远处的山峦间传来悠长的钟声,与古寺的钟声遥相呼应,却带着截然不同的肃杀之气。
窗外,乌云开始聚集,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苏玲儿那苍白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不好意思!”
她十分歉意地看着我,“让你身陷险境之中。”
“没事儿,这种事儿以后我遇到的可不少。”
我无奈一笑,眼睛直视着苏玲儿,“那我怎么才能自救?”
“很难!”
苏玲儿一阵摇头,“除非......”
她顿了一下,苦笑道,“除非我们能集齐所有碎片,否则你会死!”
她没有说完,这倒计时已经给我来了一次下马威:
我突然感觉手腕的符文突然灼痛,仿佛在回应远处传来的阴森笑声 —— 那笑声穿透车窗,穿透骨髓,在每个毛孔里回荡。
......
回到临时租住的破旧公寓时,楼道里的声控灯像患了哮喘病般忽明忽暗。
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爬上四楼,开门瞬间,霉味混着墙角潮虫的腥气扑面而来。
这间位于城中村深处的单间不过十平米,斑驳的墙皮成片剥落,露出底下泛黄的报纸,生锈的铁架床在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我瘫倒在床上,弹簧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手腕上的符文仍在发烫,正随着脉搏微微起伏,宛如嵌入皮肤的活物。
月光从歪斜的窗户钻进来,在标记表面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倒计时的沙漏。
“它会每天变化。”
苏玲儿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半透明的身影在玻璃上投下飘忽的倒影。
“地狱执法者就会来收走我的灵魂。”
我沙哑着嗓子接话,喉间火辣辣地疼,仿佛吞下了一把碎玻璃。
窗外,霓虹灯的光透过蒙着油垢的玻璃,在墙上切割出支离破碎的色块,楼下小吃摊的吆喝声隐约传来,却显得格外遥远。
这间用假身份证租下的避难所,墙角堆满了泡面盒和矿泉水瓶。
我们不敢开灯,只能借着月光分辨彼此的轮廓。
苏玲儿的红裙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发梢偶尔扫过剥落的墙皮,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睡一会儿吧。”
她突然飘到床边,虚幻的手掌悬在我额头上方,带来一丝凉意,“你今天消耗了太多能量。”
我确实疲惫到了极点,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眼皮像被灌了铅,刚合上就坠入混沌。
意识坠入黑暗的刹那,耳畔响起若有若无的铜铃声,混着锁链拖拽的刺耳声响。
......
我刚睡下不久,便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梦境中,血色的雾气弥漫四周,刺鼻的铁锈味钻进鼻腔。
我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斑驳的石桥上,脚下是翻涌着黑色气泡的河流,腐臭味熏得人作呕。
无数半透明的人影排着长队,面无表情地朝桥对岸挪动,他们的脚踝上都缠绕着发光的锁链,每走一步就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桥头,一个素衣女子正在分发陶碗。
月光照亮她的侧脸,我瞳孔骤缩 —— 那分明是苏玲儿的面容,却又截然不同。
眼前的女子眼神空洞而沧桑,机械地重复着舀汤、递碗的动作,陶碗里的绿色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
当她抬头时,我看见她脖颈处烙着暗红色的印记,形状与我手腕上的倒计时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