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问？”
孙爱愣了下，说，“你妈最少要判个杀人未遂，你伤势还比较重，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是跑不了的。”
“杀人未遂啊......”方回自嘲一笑，点点头，“也好，这样大家就都满意了。”
反正。
换脑的事，是绝对不会翻上台面的。
有那位手眼通天的人物在，警方就永远不会往这个方面调查。
方回觉得，自己也没理由要求警察怎么做，毕竟警察也需要生活。这个社会上，怎么会有人，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弄丢自己的饭碗？
现在的自己就是一条丧家之犬，警方还愿意收留他几天，他理应感恩戴德了……
“你怎么回事？”看着方回的表情变化，孙爱一点点的皱起眉，“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没有。”方回摇头。
还是别让最后一些关心他的人左右为难了。
孙爱审视着方回的表情变化，皱眉道：“你忘记我大学主修心理学了？方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尽可以说出来，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没有。”方回苦笑。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方回，我记得你不是个矫情的人。”
方回咬着牙：“别再问了，免得为难。”
“不是？”孙爱瞪大眼睛，“我有什么好为难的？你知不知道……”
砰！
“难道你不清楚！？”
方回乍然起身，饭盒砸在桌上闷响一声，他激动的喊声传遍整个会议室，片刻，看着溅出来的米汤，他睫毛颤了几下：“对不起，我……”
“我不是故意的。”
“你们......”
“你们不要生气，不要丢下我。”
“......”
“方回。”孙爱眼眶泛红，哽咽道，“我们认识也有一年多了，我们是朋友，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受，我心里感到非常的难过。”
“你妈对你下手，是她自己的错误，可……你不应该用她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现在你这个样子，不是让亲者恨、仇者快？”
“没有人会丢下你。”
“你知不知道”，孙红抹了下泪，继续说，“你知不知道，周潮升人在外地出差，忙得焦头烂额。可听说了你的事情后，立马叫我来这儿看看你。”
“他怕你难过。”
“我也怕你难过。”
“我同情你的遭遇，理解你的心情，是，任何一个人遇到你这些事，恐怕都挺不过来，但是……你不应该过分解读啊。”
“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尽可以告诉我、告诉大家，大家都会尽全力帮你的……真的。”
孙爱还记得，7年前从大学毕业，第一次走进林荫县派出所时的画面。
墙上鲜红的‘为人民服务’，时时刻刻提醒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公安了。
公安。
力求公众安全。
心理学家的共情能力都是很强的，孙爱感受得到方回的脆弱。
她实在想不通，这一年来，方回都经历了什么。
是什么，让他在废墟中重建的精神世界，又一次变成了废墟？
“告诉我。”孙爱咬着牙说，“我一定帮你。”
“......”
好像有一束光照了进来。
方回定定的看着她，恍惚中，脑海中的耳鸣声渐渐消退。
“可能你不信，我......”方回落泪，说，“我是个被偷走寿命的人。”
“有个人。”
“可能是个大官，可能是个富豪。”
“他花钱买通了我的父母，拿走了我的身体，最后偷走了我10年寿命。”
“让我一夜之间，从18岁，变成了28岁。”
“几乎让我失去一切。”
“才让我。”
“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方回吸了下泪，长舒一口气：“这件事情，周潮升和孙健安都知道。”
“你开玩笑吧？”
孙爱整个人惊了下，抬高眉毛，深深看着方回的眼睛，片刻又急迫的追问，“拿走你的身体？”
“对。”方回点头。
“偷走你的寿命？！”
“对。”方回点头，低落道，“周警官和孙警官，应该都知道。”
“他们怎么会知道？”
“之前的时候，我爸跟他们说过。”
“你爸呢？”
“去世了。”
“......”
“你让我缓缓。”信息量太大，孙爱一时失神，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缓过来，问，“关于你说的这个……偷走寿命，具体是什么情况？”
“和你植物人有关？”
“嗯。”方回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解释道，“我变成植物人的原因，是一场换脑手术。”
“这场手术之后，我变成了植物人，一直从04年昏迷到14年。”
“或许我爸妈根本没想过我会醒，所以他们……”
“你先等等。”孙爱打断方回的话，一字一顿的确认道，“刚刚你说，‘换脑’？”
“对啊。”方回愣住，“怎么了吗？”
“你是说，你的大脑，被人换到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体中？”
“对啊。”
“那你是怎么上高铁、坐飞机的？”孙爱皱眉，“人脸识别那一关你就过不去吧？”
方回耐心解释：“买我身体的那个人，手眼通天、权势极大，他应该是在全国信息库里改了我的信息，还重新录入了我现在的这张脸。”
“那你的那些朋友呢？他们见到你这张脸，都不认识你了？”孙爱的表情，一点点古怪起来。
总感觉。
方回让人骗傻了。
方回继续解释：“那个人能量很大，所以大概是威胁过我的朋友，所以他们见到我的时候，还是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
“......”
“方回，你确实该换个大脑了。”孙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种离谱的话，你也能相信？”
“最基本的一点，你说你做了换脑手术，脑袋上总得有道疤吧？疤呢？”
“一开始我也不信，但……”方回抿抿嘴，说，“昏迷10年，脑袋上的疤，大概是被祛除了。”
“你绝对是让人骗了。”一时间，孙爱感觉自己所有的担心都白费了，片刻，她扯扯嘴问，“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我说‘换脑’这个。”
“北都大学医学院，有一台记录全国疑难杂症的计算机，在10年前，那上面就有记载了。而且……”
方回沉了口气，说：“在我将要调查到真相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删除了那台电脑上关于我的一切信息。这掩饰已经很明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