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警官，是我，方回。”
“......嗯。”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沉闷。
方回沉默了下，直说：“作为交换条件，我想知道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你不要再问了。”孙健安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坚决。
方回一愣，追问：“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盖达的死，我没有洗脱嫌疑，我爸妈也没有洗脱嫌疑啊！”
“经过初步判断，你爸妈不是杀害盖达的凶手……至于你，暂时来看也不是，你不需要再做卧底了，好好上学吧。”
孙健安说完，要挂电话，却沉默了许久。
叹了口气，他又说：“方回，这个世界里还是有很多人爱你的，我敢保证你爸妈没有任何害你的想法，你冷静一下吧，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方回感觉这个世界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还是地狱笑话的那种。
比如，世界问他：孩子，你知道盲人和孤儿的共同点吗？
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然后世界语重心长的告诉他：孩子，盲人和孤儿都看不到他们的父母啊。
嗯......
方回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先是周潮升，后来又是孙健安，他们和方大强单独聊过之后，态度竟然都出奇的一致。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爸妈是好人？
方回有些晕，捏紧手机问：“孙警官，我恳求你，我爸和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外传。”
“对不起方回，因为一些原因，我真的确实不能告诉你，好吗？”
孙健安说完，挂了电话。
“嘟....”
“嘟....”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方回一阵失神，瞳孔无光的看着手机。
为什么？
他又一次追问自己为什么。
他变成植物人的原因，究竟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让这么多人不得不保密？
一个学生变成了植物人而已，虽然离奇，但……
不至于无法开口吧？
方回一双瞳孔渐渐聚焦，又拨通周潮升的号码。
等待片刻，电话接通。
“周警官，我......”
“方回啊？是不是想问凶杀案的情况？”周潮升打断方回的话。
方回抿抿嘴：“不，我想知道，那天在派出所，我爸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方回，这件事......”
“周警官！”方回突然抬高音调，沉默片刻说，“我真的非常非常想知道真相，求你告诉我，好吗？我只需要一个真相，我需要真相！”
“......对不起方回。”电话里传来周潮升无奈的话语。
又是道歉，方回皱眉。
沉默了下，周潮升继续说：“我答应过方叔叔，这件事绝对不能对你说……嗯，里面的情况十分复杂，你就不要再追问了，好吗？”
“有多复杂？”方回捏紧手机，“难道还能比我现在的心情更复杂？”
“方回，方叔叔对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以为他想害你，这很正常……但是，嗯……总之，这些都是你的幻想，方叔叔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你就这么敢肯定？”方回十分诧异。
周潮升笑了一声：“没错，我就是敢这么肯定。或许现在的你还想不通，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释怀的。”
“终有一天是哪一天？”方回苦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天。
“等方叔叔告诉你真相的那天。”周潮升深深吸了口气。
方回苦笑摇头：“他会告诉我吗？”
“会的，一定会的。”周潮升说，“我们见过几次，算是朋友了，作为朋友我向你保证，你可以不理解方叔叔的苦心，但千万不要辜负他。”
“......好。”
见孙健安和周潮升这般态度，方回深知自己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了，不论是方大强说了什么、还是他植物人的真相，他一个都问不出来。
挂断电话时，张静怡刚好在浴室出来，见他愣愣的坐在床上，不禁微微一愣。
“怎么了？”
“没事......”方回苦笑一声，问，“静怡，你觉得我爸妈会害我吗？”
“怎么又问这件事？”张静怡边擦头发，边说，“我觉得他们一定不是好人，但是……我毕竟了解不多，具体的情况还要你自己判断。”
“刚刚我给孙警官和周警官都打了电话，他们都向我保证，我爸妈绝对不会害我。”
“你爸向他们说过什么吗？”
“嗯。”
“......别想太多了。”张静怡坐下来，握住方回的手，“其实你是当局者迷。”
方回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是吗？”
“当然，其实从始至终，你想知道的都是你变成植物人的真相，同时，等你考上北都大学，那台计算机就会告诉你……嗯，前提是你考得上。”
张静怡觉得这希望渺茫。
她摇摇头，继续说：“所以，至于你爸向那两个警察说了什么，对你而言其实并不重要，你与其为此费神，还不如好好想想我们未来的生活。”
“我们的未来？”方回定定的问。
“对。”张静怡轻轻笑起来，笑得十分自然，“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过去的一个月我无数次想起你，可我一味的逃避，现在，我不想逃了。”
她相信，如果把她过去的10年，比作一只没有脚的鸟。
那么方回，就是一块足够柔软的草地。
哪怕她飞累了、想降落了，从高空坠落，也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哪怕这个过程十分的惊险刺激，她也要大胆的尝试一次。
“我们的未来......”方回喃喃的咕哝着。
如果他没有一睡10年，或许现在，他和张静怡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
也或许......已经在互相伤害过对方后决裂了？
他握紧张静怡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会用更多的10年，补偿我们被偷走的10年。”
话落。
方回身边，电话响起。
张静怡正笑着，低头一看，来电人的姓名备注叫【朱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