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光阴掌中握,浮生偷得半刻闲
暗流裹着两人撞向江底时,陆沉才发现水中有光。成百上千具青铜棺椁悬浮在幽蓝水域,棺面刻满《太虚剑经》的残招。姜蝉衣的毒血在水中凝成曼陀罗,花蕊处竟浮现出药王谷噬魂鼎的虚影。
";这是...九黎锁龙阵?";她指尖毒针突然转向刺向自己心口,逼出一滴琉璃心血,";当年轩辕剑主斩烛龙处,怎会有大燕皇室的沉棺?";
陆沉玉化的右臂自动结出剑印,青冥剑嗡鸣着劈开最近那具棺椁。腐朽的锦袍下,尸骸手中握着的玉笏刻着";永和七年钦天监正";,而尸身面部竟与当铺掌柜有七分相似!
";三尸替命术!";姜蝉衣突然拽着他急速下潜,身后棺椁接连炸裂,";袁天罡那老贼竟用钦天监官员的魂魄...";
话音未落,水底突然亮起三十六盏幽冥灯。灯光所及之处,青铜棺椁化作手持哭丧棒的阴兵,为首者掀开面甲,露出陆沉梦中金甲将军的面容——只不过此刻那脸上爬满蛊虫。
";末将慕容恪,恭迎太子殿下归位。";阴兵齐齐跪拜,声音却似千百毒蜂振翅。陆沉手中青冥剑突然暴起发难,剑光竟凝成北斗七星斩落将军首级,断颈处喷出的却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龙涎香!
姜蝉衣突然闷哼一声,脖颈龙鳞毒纹泛起紫光:";香中有噬心蛊!";她反手将银针刺入陆沉玉化的手臂,毒血顺着筋脉逆流而上,在两人之间结成血色蛛网。那些碰触蛛网的阴兵瞬间化作脓水,水中竟浮出半卷《蚀骨毒经》的真迹。
陆沉借着剧痛保持清醒,发现棺椁群深处有道青铜巨门。门上饕餮铺首衔着的铜环,与他怀中那块残玉严丝合缝。当残玉嵌入锁眼的刹那,整条沧澜江忽然倒卷上天,露出干涸的江床上那座巍峨的九黎祭坛!
";原来江底乾坤是倒悬的。";姜蝉衣咳出带蛊虫的血沫,指着祭坛中央悬浮的烛龙逆鳞,";那才是真正的苍龙璧碎片!";
两人踏上祭坛时,空中传来木鱼声。十八尊罗汉金身踏云而来,为首的老僧眉心血瞳睁开,正是先前降下天罚的梵天目。他手中降魔杵化作千丈巨峰压下,杵身浮现的却是当铺掌柜临终场景!
";小心因果劫!";姜蝉衣撕开后背衣衫,万毒圣体的本命蛊破体而出。那是一只通体透明的冰蚕,吐出的丝线竟在虚空中织出药王谷禁地——苏半夏被钉在噬魂鼎上的画面!
陆沉福至心灵,玉化的右手握住烛龙逆鳞按向心口。紫微帝脉的星光与逆鳞血光交融的瞬间,青冥剑残缺处暴涨出三尺青芒,剑脊浮现的";轩辕";二字照亮祭坛暗格。那里赫然埋着半具龙尸,逆鳞处插着的正是初代天机阁主的算筹!
";太虚剑经第二式,断劫!";
剑光斩出时,时空出现诡异的叠影。陆沉同时看到三个未来:在梵天目血瞳炸裂的瞬间;在姜蝉衣被降魔杵贯穿心脉的刹那;在青冥剑折断的同时自己化作玉雕。最终他选择旋身将剑锋刺入祭坛,剑意竟透过时空伤到三日前的梵天目真身!
老僧惨叫着跌落云头,眉心竖瞳流出的金血落地成蛊。那些蛊虫爬向龙尸时,陆沉突然明悟——大逍遥境强者早已以身合道,这梵天目不过是天道豢养的看门犬!
";快取逆鳞!";姜蝉衣七窍流血地嘶吼,冰蚕正被罗汉金身撕成碎片,";噬魂鼎要醒了!";
陆沉玉化的手掌触及逆鳞时,整条右臂突然布满裂痕。祭坛下传来锁链断裂声,那具龙尸竟睁开只剩窟窿的眼眶。沧澜江水倒灌而下的瞬间,他看见龙喉深处插着半截剑尖——正是青冥剑缺失的剑锋!
电光火石间,姜蝉衣用最后力气将他推入龙口。陆沉在腥风中握紧剑尖的刹那,耳边响起慕容恪的声音:";殿下可知,太祖皇帝斩的根本不是烛龙...";
剑锋归位的青冥剑爆发龙吟,陆沉右臂玉化骤然褪去,露出皮肤下流动的星图。当他持剑冲出龙尸时,看到的却是姜蝉衣被铁链锁在复苏的噬魂鼎上,鼎中沸腾的毒液里沉浮着三百颗刻有他生辰八字的人头!
";这才是药王谷真正的嫁衣蛊。";鼎身浮现苏半夏的面容,嘴角淌着蓝莹莹的蛊血,";用万毒圣体养了三年,就为今日将紫微帝脉炼成...";
剑光比话语更快。陆沉人剑合一刺穿鼎身的瞬间,鼎内毒液化作漫天星雨。姜蝉衣坠落时脖颈毒纹尽褪,露出锁魂钉造成的旧伤——那伤口形状竟与青冥剑的缺口完全吻合!
沧澜江恢复平静时,祭坛上只剩插着青冥剑的青铜巨门。剑身映出两人倒影,姜蝉衣腕间的守宫砂突然化作蛊虫钻入地下,而陆沉鬓角多了缕白发——那是三百年寿命的代价。
";你的玉化之毒暂时被轩辕剑魄压制,";姜蝉衣擦拭着从梵天目身上搜出的青铜卦盘,";但每用一次时停,剑魄就会吞噬一魄。";她转动卦盘,盘中浮现天机阁的星楼幻象,楼顶悬着的浑天仪竟镶嵌着烛龙左眼!
陆沉默然抚过剑身新生的铭文,那";太虚";二字边缘泛着血光。当他抬眼望向北方时,千里之外的镇北王帐中,萧景琰手中虎符突然裂开,符内掉出片带血的龙鳞——与他怀中残玉正好拼成完整的苍龙璧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