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去再改一遍，明天早上拿给我。”女人眉间疲惫之意愈显，闭上眼，举起手指按摩太阳穴。她后背靠在皮椅上，随意地把后脑勺倚在凸起处。
这个时候，元栀璃真的好想变回栀栀小猫，舒舒服服地摊成一张猫饼，就这么晒一天太阳，睡一天懒觉。
如果能窝在宋归青满是柚子香的怀里就更好了！
想她元小猫一只货真价实的猫猫，居然被区区工作压榨成这样，真是没眼看。
元栀璃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艺术钟，快到下班时间了，可惜一会儿还得去一个合作伙伴的酒会，无法推辞，不然她就去偶遇宋归青了。
她起身收拾，打算先去店里做造型。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伴随着小宁的声音。门很快打开，荡出一阵疾风。
“元总，出事了。”小宁握着门把手，脸色慌张道。
元栀璃从没见过小宁如此紧张的模样，她一向是冷静理性的。一时之间元栀璃想不到，到底有什么事能让小宁这样大惊失色。
*
女人拎着包的手指逐渐攥紧，流出的一点指甲陷进掌心柔软的肉中，嵌出几个淡粉色的月牙。元栀璃紧绷嘴角，和小宁在电梯里，墨蓝色的猫眼凝重地盯着红色的楼层数字。直到数字停在12。
电梯门打开，宋归青愣住了。
是姐姐……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宁，默默把即将要说出口的那个称呼在舌尖转了一轮之后压回心底。
“元总好。”声音清冷，却带着只有她们之间才懂的那份感觉。
元栀璃对她点点头，眼神示意她快进来。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在看到宋归青的那一刻，她紧皱的眉眼有一瞬的松懈。
电梯继续下行，三个人在密闭空间里一言不发，安静的只剩下电梯运作的沉闷声响。
小宁目不斜视，心里却有点惊讶，这个女生好像是小元总的对象吧？元总居然让她入职元盛了！元总果真公私分明。
宋归青透过银色电梯门，能清楚地看见映在上面垂着眼眸，略显焦虑的女人。她思量片刻，以宽大的外套衣袖作为遮挡，偷偷碰了一下对方的手背，随后用食指勾住了元栀璃的小指，轻轻摩挲着，似是在安抚她。
元栀璃被勾住的小指轻微一抖，仿佛有一簇电流从小指穿透她的整条手臂，一直到达她的心窝。
小宁站在元栀璃斜前面，因此她直接微微转头想看宋归青，正好对上了女生充满担心的眼睛。
元栀璃抿嘴，向她摇头，表示她没事。随后小指挣脱出宋归青的束缚，直接把五指嵌进宋归青的指缝之中。
她们十指相扣了。
元栀璃握的很紧，甚至有点勒了。宋归青来不及害羞，她只能从她紧握的微凉手中，读出姐姐并不好的状态，让她更担心了。
“叮——”
电梯门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也默契地松开，三人径直向前台走去。
“都让让，元总来了。”小宁拨开围在真空袋旁两米远，吵吵闹闹的一群员工，领着元栀璃进去。
小宁死命按下胃中的不适感，转头向元栀璃说：“元总，这就是那条狗。”
元栀璃走进被真空袋包裹住的红毛狗，它的皮毛从后背开始被剥开，但是好像只剥到与四肢交界处就停下了，露出它后背和头部血红色的肉。那与肌肉组织分离的血红色皮毛裹住狗的四肢，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形式封存在真空袋里，露出它一双没有眼皮遮挡的巨大眼球。
元栀璃被吓得后退一步，却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托住了她的腰身，给她支撑。
宋归青跟在她身后，与元栀璃一起见证了这血腥残忍的一幕。
“姐姐，没事吧？”宋归青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小声说道。
“没，没事……”她扶住宋归青的手臂，重新站稳。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走到小宁身边。
“报警了吗？”
“已经报了。”小宁点头。
“今晚的酒会我就不去了，帮我和赵总说一下，顺便把我准备的礼物送过去。”元栀璃垂眸道。
小宁看着她欲言又止。
“好，我会和赵总说明情况的。”小宁离开大厅，打电话安排去了。
“谁是第一个发现的？”元栀璃问道。
一个穿着格子衫的男人指了指人群外，正坐在沙发上喝水的两个女人：
“是前台的欣欣和琳慧先发现的。”
“我知道了。”元栀璃锐利的眼睛缓缓扫过围聚在此处的每一个人，然后提高音量说道：“这件事马上就会有警方介入，希望大家不要散播谣言和恐惧，警方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大家散了快回家去吧。”
说完之后，元栀璃目光再次环视一圈众人，这才转身离开人群。只留下那些围观者们面面相觑，随后也都纷纷散去。
宋归青一直跟在元栀璃身后，随她走到沙发旁边。
“元总。”欣欣和琳慧抬头叫道。
元栀璃点头坐下，放轻声音问道：“能和我说说具体情况吗？”
于是两人便将当时的具体状况向元栀璃描述了一遍，包括她们打电话给快递客服。
说到最后，近距离目睹过的琳慧又有些生理性不适，好不容易抑制住了重新翻涌上来的反胃。
“就是这样，元总，我以为这就是个恶作剧，所以想也没想就擅自打开了，结果居然……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琳慧彻底被吓的失魂落魄，发誓以后都不敢乱动没人认领的快递了。
元栀璃屏息凝神地听着她们的话，虽然不认可琳慧随意打开无人认领的快递，但也为她的经历感到心悸，况且她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元栀璃没想对她怎么样。
她温声安慰：“已经过去了，你们两个也不要走不出来，我给你们带薪放三天假，好好休息，尽量把这些事都忘了。”说到这，她又顿了顿：“但是，一会警察来了可能还需要你们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可以吗？”
两人点头。
宋归青拉着元栀璃站在一根圆柱旁，问到：“姐姐，……你有眉目吗，关于这件事？”
元栀璃抱住双臂，靠在柱子上，道：“有怀疑的人。”
动物，和动物有关的，只有那个霍旗南了。元栀璃以为他还会对自己下手，一直在守株待兔，没想到对方换了个如此残忍的手段。
她本体是猫，也是一只动物，看到这种剥皮抽筋的画面没当场代入想象最后晕倒都算好了。这个霍旗南也算误打误撞戳到她们家的喉咙了。
元栀璃又不由地想起爸爸之前说过的，绑了她的那个人说老板会把动物的皮毛剥下来，羽毛都拔光，最后死在某个荒郊野外……
一想到这个她就不寒而栗，唇色都白了些。
“有怀疑对象就好，起码不是没有线索。”
宋归青看到如此脆弱的姐姐，心疼的不行，好想把姐姐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安慰，却又怕她会拒绝。
这些天她脑子里满是工作，都忘了她进公司的另一个初心是什么了。她明明想离姐姐更近一些，到头来不仅没能和人聊上几句，还不能帮上她的忙。宋归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元栀璃之间的差距，她就像个胆小鬼，喜欢说不出口，连抱一下她都不敢。
宋归青胡思乱想着，下一秒就感到肩头有些重。转头，嘴唇正好碰到了元栀璃散发着清香的柔软发丝，她微微睁大了双眼。
“我今天好累啊，让我靠一下吧，归青。”元栀璃动动脑袋，把下巴枕在宋归青的肩膀上，眼含水光看着她，让人不忍心拒绝。
宋归青向来对她没有任何抵抗力，轻轻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她求之不得。
于是，两人就以一个站着，一个也站着但是头靠在另一个人肩膀上的奇怪姿势立在圆柱后面，没让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看见。
但是，这让从旁边拐过来的小宁看到了。
小宁：？！
她连忙退回拐角，探出半个身子看她们。
她扶了扶眼镜，确定没看错。不过，谁给她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元总靠在她弟弟对象的肩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