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副局长鲁明脸色一沉，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对自己的考验，不可否认，李威的这一招玩得够绝，表面上是让自己和常务副局长一起负责调查案子，其实是挖了个坑看自己是否往下跳。
丧狗闭上眼睛，这个时候不再言语。
“丧狗。”
梁秋的手重重落在桌子上，这小子还真是一根筋，如果真的遇到那种死都不怕的罪犯，市公安局这边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当然鲁明刚刚的那番话说得在理，即便丧狗什么都不说，只要市公安局盯着这条线查下去，肯定有办法继续深挖下去，就是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和警力，干这一行的又都极其小心。
必须尽快让丧狗交代，争取时间，否则一旦人都跑了，再想行动就迟了。
丧狗缓缓睁开眼睛，“领导，我不舒服，浑身都不舒服，真的，最好送我去医院，如果我死在这，你们也说不清楚。”
“少跟我玩这套。”
梁秋的手机里这时发来了丧狗的所有信息，他有个患尿毒症的弟弟，父母已经去世，所以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弟弟，或许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丧狗，就算不替自己想，也得为你弟弟想想，没有你，他怎么活下去！”
丧狗哼了一声，“穷人的命不值钱，有人管过我们这些穷人的死活吗？没有钱会有人给你治病吗？只会有人看着你死，像狗一样被赶出去，我也不想当狗，想好好的做人，但是没资格，没办法，丧狗也好，疯狗也罢，至少被人欺负还能咬人一口，而不是任人欺凌，这辈子活够了。”
梁秋的手机里很快传来检查报告，这些都是从医院那边弄来的，为了让丧狗开口，梁秋提前安排人调查丧狗的信息，从报告上看，丧狗弟弟的病情极其严重，随时可能没命，除非有合适的肾源，否则只能等死。
鲁明这时偷偷用手捅了一下梁秋，两人起身出了审讯室。
“梁局，这个问法行不通。”
鲁明看着梁秋，“得换个法子才行，必须得让他说出来，这样才能继续调查，丧狗就是个柳子，这是行话，意思就是替背后的人做事的，他现在想把事情都扛下来，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他意识到自己的罪不能太轻，再加上弟弟的病情严重，我觉得应该从医院那边查一下。”
“已经有人过去了。”
梁秋清了清嗓子，“鲁局，您经验多，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法子倒是有。”
这一刻鲁明的表现让人看不出任何问题，至少感觉上是真的想调查清楚，“立刻向李局申请，全市范围内展开一次雷霆行动，所有可能涉及的场所都查一遍，多抓几个人回来，这个时间也正好合适。”
梁秋看了一眼，晚上十点多，对于一些特殊场所确实刚刚开始，“我去向李局请示。”
“要快。”
鲁明点头，“你去比我更合适，毕竟你还年轻，还有向上的机会，我就是等着退休了，这次是我配合你工作。”
鲁明是老油条，嘴上说得好听，一心为了梁秋着想，其实是另有目的，这个时候警方展开行动，应该也查不出什么，之前的那个电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所有人立刻离开凌平市，自己的话，那些人不敢不听。
看着梁秋上楼，鲁明嘴角露出笑意，想法是自己提出的，其实也是想通过梁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梁秋见到李威，说出今晚展开雷霆行动，全面调查娱乐场所的想法。
“是你想出来的？”李威问道。
“是鲁局提醒我，丧狗情况特殊，准备扛下所有，完全不配合调查，我觉得有必要趁热打铁，连夜查一波，找出更多的线索，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更有利。”
梁秋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李威，从对方的表情，他意识到这个想法李局不太感兴趣。
“要学会自己去思考事情。”
李威看了一眼梁秋，“如果你认为是正确的，不需要向我请示，你是常务副局长，有权直接处理，尤其是在特殊时期，当你准备请示的时候，说明你对这个方案并不是百分之一百的肯定，因为是别人提出的，你只是一个参与者，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李威一心培养梁秋，希望有一天他可以独当一面，那样自己就可以真正多出一个帮手做更多的事。
“我刚刚仔细想过，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梁秋这时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李威的意思，丧狗被抓，消息肯定早就传开，这个时候再行动毫无意义，只是在浪费警力，李威还有更深层的考虑，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想短时间内完全调查清楚也不可能做到，必须设一个大局，把藏在背后的那些人都挖出来。
“鲁局还说什么了？”
“没有，就是说全力配合我工作。”
“好吧。”
李威笑了一下，索性就按鲁明说的去办，就当演一场戏好了，“按你的想法来，既然要查，规模大一点，通知市内所有分局派出所，同时展开调查，天亮之前各分局的一把局长还有派出所的所长拿着结果到我办公室汇报。”
这一招有点狠，一把局长要亲自听汇报，下面的区分局还有派出所肯定不敢浑水摸鱼，而且肯定都担心自己什么都查不出来到时候挨收拾，不要小看了这些人，他们掌握的情况往往比市公安局还要多。
“明白。”
梁秋点头，“感谢领导支持。”
“去执行吧。”
看着梁秋离开，李威的手指落在桌子上，一起陈年旧案居然牵出这么多案子，而且每一个案子的背后都隐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势力。
他打开电脑，从收藏里找到一份新闻报道，关于凌平市精神病院病人接连离奇死亡的报道，发布时间是在两年前，幸运的是这份报道并没有消失。
精神病院的案子，警方通过侯平卧底精神病院内部已经调查清楚，相关人员被抓服刑，罪责是滥用药物，暴力伤害病人导致死亡。
这些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算是替那些受过伤害的病人讨回了公道，随着伤害案和精神病院再一次产生关联，事情的复杂程度，比李威想象的还要复杂。
李威的目光缓缓向下，新闻报道的图片里出现了精神病院运送病人的专用面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