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
李十五,落阳,无脸男,屹立半空之中。
约莫三里外,一座小城,泛着点点灯火,就这么矗立在大地之上。
只是以如今大爻世道,且如此人迹罕至之地,突然一座城冒了出来,实在太过于突兀,也太过不合情理。
落阳凝着眉,又抬头望天,嘀咕道:“这快子时了吧,刚翻过一座山,就出现一座城,呵呵。”
“李十五,你待如何?”
“咱们是朝着鱼尾城方向折返,还是进去一探?前者,只怕那石妖藏匿在某个地方蹲守我等。”
落阳深吸口气:“至于后者,就怕此城并非善类,而是藏了什么凶物或妖孽!”
此刻,李十五直接转身。
开口道:“智者,不立危墙之下,知而慎行,防祸为先。”
“管这座城究竟如何,咱们别招惹就是。”
落阳点头:“智者见祸于未生,李十五,我可是越来越看好你当国师了。”
只是瞬间,李十五面上神色一滞。
同时他左耳之上,一直静静挂着的棺老爷,使劲咬了一下他耳垂,伴随着一阵刺痛。
“棺老爷为祟兽,灵智向来不甚聪慧,为何它会有异动?”
李十五喃喃一声,像是想到什么,面色愈发难看。
接着,只见他取下一滴额间血,再取出一沓黄纸,以血为墨,并指为笔,在纸上写道‘癸亥,乙卯,己未,丙寅’。
再将黄纸点燃,飘洒空中。
双手不停结印,口中念诵:“以吾精血为引,九幽地府为凭,三魂徘徊,七魄归位,乾元子真名,速现真形!”
刹那间,便见天地间阴风骤起,更是隐约伴随一道道鬼哭狼嚎之声。
而空中那张张被点燃黄纸,火光陡然间一盛,在这阴风吹拂之下,所有火苗,竟是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偏去。
正是,那座无名小城方向。
“呵,有点意思!”
李十五眸色森然,冷的吓人。
随手间,将左耳上棺老爷取了下来,死死握在手中,语气无温道:“你方才咬我,莫不是,冥冥中察觉到了老主人的存在?”
话音落下。
便见李十五自空中垂落,一袭道袍如墨,仿若与夜色融为一体,就这么踩着满地枯枝烂叶,大步朝着那座城而去。
“李十五?”,落阳一愣。
忙俯身而下,跟在身后:“你闹啥呢,先前还夸你聪明来着,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主意?”
李十五声线溢出冷意:“李某自修行以来,除提升修为之外,修炼最多的,便是引鬼唤魂之法。”
“刚刚试上一试,碰巧了,似乎我师父那老东西残魂一类的玩意儿,就藏匿那座城中!”
落阳又问:“你师父,死于何地?”
“并州,棠城境内!”
“这又是何地?”
“罗州,鱼尾城境内!”
听道这话,落阳凝眉道:“这两地之距,凡人终其一辈子,百辈子,都是难以抵达。”
“你师父是鬼仙不成,跑这么远?”
“所以明显事出诡异,不能为真,当谨慎行事!”
李十五头也不回,只是道:“呵,你都明白的道理,我会想不通?”
“那你?”,落阳脚步顿下,凝望着前方背影。
忽然间,李十五也是停下脚步。
“你不懂!”
“哪怕身前神明端坐,向我垂眸,许我万劫不朽之神位!”
“我亦会毫不犹豫,持刀转身堕入那无底深渊,朝那老东西砍上一刀。”
李十五叹了口气,神色一松。
又道:“至于现在,我倒是期待,那老东西还有一缕魂儿存在,毕竟我身上发生些事,太过诡异和没有头绪。”
“也许,他知道点啥也说不定。”
李十五转头,瞥了身后一眼。
“你们两个,别跟着我,此事,与你等无关。”
说着,又是继续大步向前。
落阳见此,一双瞳孔骰子不停转动,忍不住呸了一声,迈步直接跟去。
口中忿道:“李十五,我可是在你身上下了死注,你当不了国师,我也得死。”
无脸男见此,同样嗡声道:“李爷,你好歹换张脸啊,毕竟你这满脸裂痕的,比咱这妖还像妖。”
“对了,你之前给过咱一张你的脸……”
不多时,三人位于城下。
李十五面上覆盖了张人脸,自然,是他自己的,所以乍看上去,倒是和寻常无甚差别。
此刻,两串昏黄灯笼挂在城门口,随着夜风,在枯叶翻飞中不停摇晃着。
借着微弱光亮,李十五抬头看去。
城门牌匾之上,‘无忧城’三字,刻画的龙飞凤舞,气势颇为不凡。
“啧!不对劲儿啊。”
落阳嘀咕一声,又道:“我怎么觉得,这城就是一座普通凡城,无任何问题之处。”
李十五道:“它在如此时间,出现在如此地点,本就是最大的问题。”
说罢,就是几步上前,叩动城门上两道生锈铜环。
“此城莫名其妙,咱们还是守规矩点好。”,他道。
随着几声闷响过后,城门应声而开,只见探出头的,竟是两个带着差帽的凡人衙役,腰间各别着一把官刀。
似惊了他们瞌睡,两人满脸横气,斥骂道:“哪儿来的野道士,也跑到咱们地盘撒野?”
“哥两个,咱们把他们逮了下大牢!”
说着,就是抽出腰间官刀,满脸小人恶吏之样。
也是这时,无脸男扮作老头儿,几步上前,满脸堆笑,往两衙役手中,各放一大颗金豆子。
“懂事!”,两衙役对视一眼,露出副小人得志坏笑。
又是片刻后。
两人一妖,顺利入城。
“不对劲儿,我觉得这两衙役,是实打实活人,那股做派作不得假!”,落阳道。
李十五,则面朝无脸男问道:“你昨晚不是说,赚的金子都帮着白曦叫花魁了?”
顿时,无脸男耷着脑袋。
“李爷,咱昨晚说的那么可怜,就是想着,星官大人看咱不容易,随手赏赐点什么。”
“结果,他堂堂星官,屹立九天般的存在。”
“竟……竟是,白嫖咱一只妖的血汗钱,去给他请花魁。”
无脸男很是不平:“简……简直,欺妖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