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珏握住龙泉破军剑，灵力催动，上古遗宝光华毕现。
皇甫珏快，杨思思更快。
元婴修士神通威能，非金丹可比。
杨思思心念一动，陷仙绝仙两剑随之轻旋，重瞳脱眶而出，未受丝毫损伤。
神体圣体皆潜藏气运，重瞳被剜取，潜藏的气运也随之脱体。
少量逸散于天地，部分蛰伏进重瞳，还有部分寻找新的气运之子，在七真殿中乱窜。
清风拂过，顾全光洁的皮肤生出细纹，乌黑的发髻瞬间斑驳，显出憔悴老态。
杨思思神识一扫，发现顾全境界暴跌，竟然从元婴一层直接跌成了凡人。
看来他所谓的殚精竭虑就是吃神体老本，才会重瞳一挖修为全无。
不过，倒是省去了废除修为的步骤。
重瞳脱体之后不是本像，而是显出法相，两团紫色的宝珠。
杨思思一挥手，将宝珠扫进皇甫珏怀里：“赏你了。”
皇甫珏手忙脚乱接下：“多谢圣女。”
顾全双手成爪，虚捂住变成黑窟窿的眼眶，指间溢满鲜血。
顾全也是出身尊贵，玉叶金柯千年，何曾受过这样的伤痛？
肉体和神识的双重疼痛令他大张着嘴，痛到叫都叫不出来。
“长老顾全，狂妄自大，以下犯上。今剜去重瞳，废除修为，逐出宗门。念其圣人血脉，赠金山一座银山一座，遣入凡间界颐养天年。日后在凡界谨言慎行，切莫再做出此等狂妄自大，辱没宗门之事。”
杨思思的声音清冷，传遍七真殿，传遍瑶池圣地。
先前逃出七真殿的金丹修士们俱守在殿外，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顾全执掌至诚一心所近千年，才不过元婴一层，就是个浪费天材地宝的大蛀虫。若用这些资源培养他人，例如你我，便是十位化神修士都够了。”
“顾全向来嚣张，行事狂悖，如今竟敢置喙圣储废立，荒诞可笑，其罪当诛。”
“圣女留他一条性命，还赐下金银，已是宽厚至极！”
“圣女宅心仁厚，她善啊！”
杨思思收回陷仙绝仙两剑，吩咐：“送顾先生下山。”
皇甫珏此时才反应过来，难道圣人并未阻止，而是同意了？
皇甫珏当即收起龙泉破军剑，恭敬垂头：“是。”
殿中已无别的金丹弟子，皇甫珏亲自上前，提住了顾全的后领。
修士筑基即可凌空虚度，金丹修士凭虚御风之能自是更不在话下。
皇甫珏却故意提着顾全的后领，向着殿外拖去。
皇甫珏拖着顾全路过秦飞宇、杨炎和颜诗瑾三人。
秦飞宇和杨炎眼中有相似的惊痛，顾全被剜去重瞳，他们被剜骨的未来又近了一点。
颜诗瑾则是失落鄙夷，看着刚才还被她寄予厚望，视为庇护的顾全像条死狗一样被皇甫珏拖走，不仅没有阻止，还在顾全路过的时候连忙后退，唯恐被顾全身上的血污沾染了脚背。
口气老大，还以为多厉害，结果又是个虚张声势的没用男人罢了。
顾全失去了眼睛，看不见颜诗瑾眼中的失望鄙夷，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打开殿门，皇甫珏拖着顾全走了出去。
顾全被拖了一路，已是白衣蒙尘。
湖蓝色的布条从额头落到了颈间，不像抹额，倒像索命的绞绳。
虽然用双手捂着，依旧能够看到原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两个窟窿，满面未干的血泪。
二十四长老中有人闻讯赶来。
二十四长老同气连枝，制约圣权。
顾全执掌至诚一心所，乃二十四长老之一。
圣女对顾全出手，就是下了二十四长老的颜面。
二十四长老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几名长老到了七真殿上空，正撞上顾全被皇甫珏拖死狗般拖出七真殿。
全然没了标榜千年的道貌岸然儒雅随和。
“圣女真下手了？！”
几人对视一眼，互相交换着彼此眼中的难以置信。
他们不信杨思思会对顾全下手，所以姗姗来迟，等着扫尾和稀泥。
否则此来的几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化神境，哪里至于拦不住杨思思一个元婴境？
如今，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几名长老对视一眼，驭空而去，走得比来时更快。
剑冢长老孙承德留在最后，居高临下俯瞰下面狼狈的顾全，嗤笑：“顾全自恃宠圣人血脉，千年来行事狂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而今毁于圣人血脉之手，也是天理昭彰。丧失修为而身怀重宝，与稚子持金过闹市有什么区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圣女大善啊！”
语罢，孙承德也是驭空而去，头也不回。
殿中，杨思思感觉到殿外数道大能气息来了又去了。
神体圣体皆身怀气运，顾全遇险，有人前来相救杨思思并不意外。
只是他的气运随着失去重瞳而迅速溢散，于是搭救的人连门都没进又走了。
顾全没了根骨修为，万魂幡也成了无主之物。
杨思思将万魂幡召入手中，打量这柄凶名在外的法器。
没有灵力催动，万魂幡的本体不过三尺长，玄色的杆顶挂着黄色幡旗。
与寻常术士做法事时插在坟头招魂的道具无异。
杨思思冷眼打量未催动的万魂幡的一幕落进杨炎眼中，却比顾全催动万魂幡，业力黑雾里全是翻涌的狰狞鬼面，高逾十数丈的魂幡法相几乎掀翻七真殿的殿顶，更令他胆寒。
顾全满脸是血地被拖死狗一样拖出去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元婴境长老的顾全都被料理了，金丹境的他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圣子，又能幸免吗？
甚至，他可能还没有顾全的好运，能够留得一条性命，下场就是身死道消，入万魂幡祭幡。
杨炎越想越害怕，噗通一声跪在杨思思面前：“阿姐，我错了，都是受人蛊惑，你饶了我这次。”
杨思思终于将目光从万魂幡移开，落在杨炎的身上。
并未停顿，而是掠过他，最终停在了旁边的颜诗瑾身上：“受人蛊惑，谁，她吗？”
被杨思思的目光扫到，颜诗瑾双腿一软，啪地一声坐倒在地，浑身颤抖，身下一股热意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