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雪秋儿和杨玄赶到时,所看到的正是这副惊心动魄的景象。
那巨大的漩涡在河中央疯狂旋转着,水花四溅,勃烈和男孩的身影在其中时隐时现,仿佛随时都会被吞噬。
“不!”
秋儿大喊一声,声音之凄厉,仿佛要划破整个天空。她的身体猛地向前扑去,却因脚下一滑,重重地跌在河边。
那叫声让周围的人都为之颤栗,一向冰冷的雪秋儿居然会发出如此撕心裂肺的呼喊,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无比震惊。
天啊!
大家在心中惊呼,可此刻他们无暇细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在漩涡边缘打转的那两人身上。
“快!”
杨玄反应迅速,他立刻抽出佩剑,用力一挥,将岸边的一根竹子给斩断。
此时,刚刚回过神的秋儿和小兰也立刻起身帮忙。她们的手忙乱地抓住竹子,和杨玄一起,将竹竿递至漩涡处,希望能给勃烈和男孩一丝生机。
然而,就在他们将竹竿递过去的瞬间,那两人却突然在漩涡中消失不见,仿佛被漩涡彻底吞没了。
雪秋儿只感觉眼前一黑,两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她的脸色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嘴唇毫无血色,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会的!
她在心中疯狂呐喊,他不会就这样消失不见!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孩子的母亲看到这一幕,再也支撑不住,立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回荡在河边,让人听了心酸不已。
杨玄的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把你们的腰带解下来!”
他大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兰儿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忙解下腰带,递给他。
“你要干么?”
她焦急地问道。
杨玄没有回答,只是迅速将两条腰带打结,一头系在竹竿上,一头则紧紧绑在自己手上。
察觉到他意图的兰儿睁大眼睛,骇异地拦住他。
“别呀!万一你出不来怎么办?”
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眼中满是担忧。
杨玄一把推开她,眼神坚定地说道:“别啰嗦,只管好好拉住竹竿。”
说完,他正要跳进水中,突然,漩涡中又陡地冒出个人头,是勃烈!他正费力地往上钻游,与那强大的漩涡奋力对抗着。
他的脸上满是疲惫与痛苦,但眼神中却透着坚定的求生欲望。
杨玄见状,立刻一个纵跃,飞身扑向河中,精准地抓住勃烈伸出的手。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用力一拉,两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弹回岸上。
勃烈全身湿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一只手还牢牢揽着已不动的男孩。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那个女人看到孩子被救上岸,激动地正要扑上前,想要抱住那男孩。
却被勃烈一把推开,他此刻心急如焚,只想尽快救醒男孩。
“滚开,别碍事!”
他大声吼道,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愤怒。他顾不上自己的疲惫,用力推着男孩的胃部,并不时拍打其胸口,试图让他吐出呛进去的水。
同时,他还不时张口吸气,将空气注入男孩的口中,进行人工呼吸。
在勃烈的努力下,男孩终于动了动,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勃烈见状,连忙退开,给男孩留出足够的空间。
男孩口一张,吐出好几口水,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母亲,他立刻哇了一声哭出来,那哭声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母子两人相拥而泣,这一刻,他们仿佛重新找回了彼此的依靠。
在折腾了好一会儿后,勃烈也因使力过多,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他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瘫坐下来。
他的眼中仍残留着对那九死一生的片刻的惊悸,回想起刚才在漩涡中的挣扎,他的心中仍有余悸。
雪秋儿则动也不动、表情木然地注视着这一切。她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她仍无法反应过来。
她的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恍惚,仿佛置身于一场可怕的梦境之中。
她想过去触摸他,想感受他的温度,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就在眼前;想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还能像往常一样对她微笑;想知道……
可她的身体却像生了根一样,无法动弹,怎么也爬不起来。
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一方面是对他深深的担忧与关切,另一方面却是身体的僵硬与无法行动。
勃烈则在此时望向她,看到她只是痴愣地坐在一旁看着他,误以为她无动于衷。他的内心顿时涌起强烈的失落,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难道她真的对自己如此冷漠吗?他在心里想着,她就不会过来关心一下,即使只是问个有没有事都好,可就是不要这样毫无反应 。
若他不是自幼便在水流湍急的松阿里毕拉,也就是现在的松花江畔玩耍嬉戏,对水性了如指掌,谙熟各种与水搏击的技巧,恐怕他早就葬身在那狰狞的漩涡之下,被无情的江水吞噬得无影无踪。
今天能够死里逃生,除了多了一分难能可贵的运气,以及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严苛训练,更源自他内心深处那份强烈的不甘心。
在那滚滚不绝的江水汹涌地淹没他的口鼻,让他几乎窒息,喘不过气来,眼前一片漆黑,意识逐渐模糊之时,她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秋儿,她清冷的面容、温柔的眼神,如同一束光照进了他即将被黑暗彻底笼罩的世界。
正是这缕光,给了他在绝境中求生存的强大力量。他拼着体内仅存的那一丝真气,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硬是让自己冲出了水面,重获新生。
但此刻,望着坐在不远处的她,他的心中却满是怅惘。
为什么,即便经历了生死,她还是离他那么远?
难道真的要等到白发苍苍,甚至是踏入棺材的那一刻,她都还是这般冷漠疏离的样子吗?
不甘啊,这份不甘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的胸腔中剧烈燃烧,让他的心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