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没有办法,只能报官求助,可谁知道只是想见一下本地的吴知府,都要掏五百两的见面费,
可是想到,对方可以给自己解决问题后,小人便四处拼凑,硬着头皮才凑出五百两,
但让小人没想到的是,对方收了钱,却没有任何回信,只是告诉自己过几日,在准备一千两...
“小人当时哪里拿得出一千两?索性便决定把店转让,回乡下种田!”
“但是谁曾想,自己转让的店铺无人接手不说,甚至一些想要接手的人,还给开出极低的价格,
甚至有些人还想要小人白送...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些贪吏知道小人要转让后,竟然带着地痞流氓来到了小人家里!扬言,
自己要是敢歇业,就让自己家破人亡!全家死光!小人是真的怕了!最后逼不得已,只能每日赔钱经营。”
王福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是要酝酿情绪一样,只见本来已经站起身回话的他,
此时却又是噗通一声,双膝结结实实的跪倒了张宁面前。
激动道:“多亏了吴爷的平安扣!一开始小人还以为是官府变着花样的,让小人交钱,上供,
还扬言什么买了以后,保平安!小人当然不信这些鬼话!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小人确实骂了不少难听的话,也诅咒过收费的官吏,但是小人真没想到,
自己买完这些平安扣后,真就没人上门收费了!地痞流氓来收费,吃白食,巡逻队就会出手惩治对方,
各路的衙门杂役,也不在敢打着莫须有的名号上门收钱!就连自己塞给对方,主动行贿,对方都不敢收,
而且只要来吃饭,不管饭钱多少,都会结账,小人想请都不行,甚至就连小人有一日晕倒在前台,
都是巡逻队给小人请的郎中”
“自从买了吴爷的平安扣以后,吴爷确实保了小人平安,而买此扣的费用,也不过是要小人酒楼的一成油水而已,
相比以前的各种勒索卡要,每个月都要贴钱经营,小人现在的生活,跟以前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王福说完后,九难沉默了,阿珂也沉默了,只有许诸眼神中带着一丝崇拜,狂热还有佩服的看着张宁,
这才叫护佑一方百姓,造福一城之民。他许诸虽然为人心狠手辣,做事也不择手段,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
“如果不买平安扣会如何?”九难沉默了许久,才问出了一个很直白的问题。
王福脸色为难的看着对方,最后经过一番心里挣扎后,才沮丧的道:“不买平安扣,也就意味着不会在被庇护。”
“而这样的人,在扬州城会被排挤,孤立,甚至任何一家商铺都不会做他的生意。”
“你们没有想过联合起来反抗吗?”九难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虽然话是冲着王福说的,可是眼神却看向了张宁。
只是张宁好像没听到,九难如此尖锐的问题一样,只是在那自顾自的摆弄着茶具。
“反抗?师太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小人拿什么反抗?锅铲吗?还是菜刀?”
“而且,小人为何要反抗?小人虽然书读的不多,但是也知道,不管是哪朝哪代坐天下,
苦的都是我们这些市井小民。”
“乡绅还是乡绅,豪强也依然是豪强,区别无非是那个税重,那个税轻而已。”
“现在坐天下的免我们赋税,这是好事,但是下面的官员没有油水可捞,便只能想着法的搜刮百姓,
相比较那些收了银子,也不办事的官吏,吴爷不止收的少,并且收了钱也愿意替百姓办事。”
王福这一瞬间好像是胆大了许多,平常不敢说出口的话,现在也敢壮着胆子说出来,而且条理也十分清晰,
这大概就是一个底层小民,被逼到了一定程度,一下就悟了的表现吧。
开了窍的王福,又把张宁的一些仁政也都说了一遍,什么雇佣无依无靠的老人,清理扬州街道的卫生,
个人出资开育婴堂,收留了大量的孤儿,让他们念书,学手艺。
并且整治了扬州的治安,以前扬州的大街上,总有一些背景深厚富家公子欺男霸女,调戏良家,
官府迫于其背后的关系,从来都是袖手旁观,甚至助纣为虐,但是自从平安扣推广以后,
富家公子上街踢两脚别人家的狗,都要罚个百八十两的,如果是欺压良善,更是会被问责,
且不管对方的背后是何人,如果情节严重的,还会被发配。
王福在那念念叨叨了好久,就好像是张宁的粉丝一样,不断的给他刷着金漆,渡着金身。
而直到今天九难才好像,第一次认识张宁一样,随着王福说的越来越多,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希望,
一个文可治国平天下,武可鞍马定乾坤的人。
许诸看到王福在那越说越离谱,就差说张宁是活菩萨转世了,直接上前给了对方后脑勺一巴掌,
骂道:“让你好好说,你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把我要拍的马屁,拍完了,我拍什么?”
王福正吹的带劲呢,后脑勺挨了一下,也是立马清醒了过来,对啊自己在干什么?刚才还怕的要死,
怎么越说吴爷的仁政,越兴奋起来了?
“是是是,小人多嘴了...”王福说完还缩了两下脖子。
“师父,这肯定是这姓吴的提前安排好的!我不信他这么贪婪的人,会做好事!”阿珂还是不服气的看着九难说道。
说完后就要拉着九难去扬州的大街上看看,但是九难此时的心里却已经信了,因为这种低劣的谎言,
只需要在外面随便打听一下就会被揭穿,所以九难任凭阿珂如果努力拉扯,都不为所动,甚至最后被拉扯的烦了,
还呵斥了对方一句:“放肆!”
看到阿珂还在那用杏眼瞪着张宁,王福不干了!
只见他头脑一热,上前请命道:“吴爷,这位姑娘实在是太嚣张了,小人看不下去了,
请吴爷批准小人跟她单挑!”
王福刚说完,众人一下都笑了起来,甚至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张宁都笑了起来,
许诸更是哈哈大笑着说道:“笑死人了,你打得过她吗?”
王福听到众人的笑声后,也是脸色涨红,继续嘴硬的说道:“我要跟她单挑!我要跟她拼了!”
许诸不想看他继续在这出丑,便让管家把他拉了下去。
阿珂看到自己的师父也不信自己,直接就气呼呼的出门去了,她就不信了,整个扬州就没个敢说真话的。
“师姐,那我去安排一下,咱们明日就启程。”张宁看到闹剧已经结束,也不再停留,毕竟任何事都过犹不及,
好感度一点点的刷才行,总有一天自己会通关这个最强打手的!
看到九难颔首后,张宁直接把陈文亮叫了出来,让他给自己当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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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会,秘密分舵。
张宁一进分舵,就发现这里面乱成一团,离老远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什么他不够资格,
他怎么配呢?虽然听不清楚具体在吵什么,但是却激烈的很。
经过一番通报后,众人也看到了一身青衫,徐徐而来的张宁。
众人见到正主来了,也不在吵闹,只是盯着他打量个不停。
而其中一个拿着菜刀的屠夫,直接上前拉住张宁,就要往中间凑,
但是张宁现在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对方只是刚碰到他,就被他一下震开了,
皱着眉道:“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屠夫被这么一震,也是一愣,他记得这小子前几天来的时候,还是个毫无武功的普通人,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各位,老道刚才都说了,吴术是绝对有资格,担当西金堂得香主的。”无忧道人拱手冲众人说道。
说完后还给张宁打了个眼色。
而陈近南则是有点喜出望外了,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本来想内部统一意见以后,直接选定接任日子,
在通知张宁,但是没想到他只是刚让无忧道人略微一提,帮内的众人就反响如此之大。
而杨帆和刘奇宇这两位西金堂的副手,也因为香主的事,被招了过来一同议事,而现在反对张宁的人,
有一些是不认同张宁的,或者不认识张宁的,但是也有一些人是杨帆和刘奇宇的部下,在哪带节奏。
“呵,天地会自从建立,一直都是能者上,庸者下,这位吴什么?嗨,不重要,你看他年纪轻轻的,
估计毛都没长齐,怎么能担任我们西金堂的香主?”说话的是一个拿着算盘,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
还没等张宁说话,无忧道人便先一步回道:“钱串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吴术虽然年纪轻,
但是做事老练稳重,而且颇有大局观,行事更是深不可测,你不要倚老卖老,以貌取人!”
看得出来这个无忧道人和这个钱串子好像不太对付,言语称呼之间,都是直言诨号。
钱杉,也就是钱串子听到无忧道人的话后,也是阴恻恻的笑了两下说道:“牛鼻子,你一个道士不看面相,
看什么?看名字?吴术,一听就不学无术,别怪我老钱说话难听,总舵主要是执意扶持这种小辈上位,
那我老钱就只能带着兄弟,退出天地会了。”
天地会的众人一听钱串子的话,也是一片哗然,无忧道人被怼了一下后,也是语塞,并且他也不敢继续怼下去了,
对方可是天地会的老人,比自己资历老不说,还是西金堂的元老,跟很多富商的关系都匪浅,
而且其本身也是个精通算学的,如果不是武功不太行,他其实也有资格当西金堂的香主。
无忧道人只能把目光看向陈近南,而陈近南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看向杨帆和刘奇宇俩人,
而这俩人全都是沉默不语,好像不反对也不支持一样,但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钱串子是杨帆的心腹,
要是没有他的指使授意,钱串子是说不敢说退出天地会这种话的。
刘奇宇看到现场冷场后,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对着陈近南拱手道:“总舵主,按理说您的安排,
属下们自当遵从,但是钱老哥说的也没错,这位吴公子一无功绩,二无贡献,您上来就让他当西金堂的香主,
就算属下同意,属下的兄弟们也不会同意啊!”
“对!我们不同意!”
“他算哪根葱?”
“就算要当也是杨先锋当!”
“除了杨先锋,谁来当这个香主,属下都不服!”
嘈杂声一起,其余中立的天地会众人,也纷纷都交头接耳起来,有的人看着张宁呲牙咧嘴的,
有的人是不屑一顾,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事不关己,他们不在乎谁当香主,就是看个热闹。
陈近南看到这些人如此排外反对张宁,也是有点生气,这帮人根本不知道张宁的重要性,
更不知道对方多么惊才艳艳,但是让他强压下去众人的意见,他也做不到,毕竟天地会不是一言堂,
就算强压下去也会有无穷的后患,以后难免落一个处事不公的风言,
而且西金堂这些人手里还握着钱袋子,所以一时之间他也犯了难。
看到总舵主也不说话了的西金堂众人,则是更加的变本加厉起来,一些夹枪带棒的话,也都说了出来。
此时感到火候差不多了的杨帆,轻轻的举了一下右手,身后的众人见到指示也立马息声了起来。
只见这个杨帆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长的很白,鼻尖坚挺,嘴唇很薄,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就好像长期不见阳光一样。
他声音清脆温和的说道:“总舵主,既然希望吴公子担任西金堂的香主,而人也正好在此,
不如让吴公子露上两手,如何?”
陈近南闻言,也把目光看向了张宁,发现对方只是神情平静的在那杵着,也不出来接话,也不表态,
就好像这些人说的事与他无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