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恕昨晚接到电话,出卖公司收购底价的人抓到了。
那是公司刚立项的大项目,连陈予恕也不敢掉以轻心,一大早就召集股东开会。
公司一切如常,但总裁办却一片风声鹤唳的意味。有人找高彦文打听出了什么事,一概被高彦文挡回去。
陈予恕从会议室出来,脸色平稳无波。高彦文落后他两步,跟在他身后汇报今天的流程。
最后,高彦文合上文件夹,“刚刚陆许知打来电话,说他会考研去b大。不过条件是,希望他母亲得到免费治疗。”
陈予恕停下脚步,眉尾抬了抬,“就这?”
高彦文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和讥诮,心里不禁打鼓:陆许知已经答应在他母亲手术后,离开京都,不应该正中您的下怀吗?
陈予恕打开办公室的门,淡声道:“答应他的条件。”
又到了产检,夏嘤让母亲和沈姨陪她一起去。
原本陈予恕要陪同。
夏嘤听他打电话给高彦文,吩咐说把行程取消,赶忙拦住他:“产检而已,又不是立马要生了。你之前都会提前把产检这一天空出来,这次既然有公事,那肯定就是紧急又推不掉的事情。我有妈妈和沈姨陪着,不会有事。”
她已经穿戴好了,一身藤萝紫的挂脖连衣裙,头发被印花丝巾挽起来,浑身透着灵秀清丽的气质。
怀孕之后,她的气色越养越好,五官线条愈加柔润,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陈予恕没想到她观察得这么细腻,“你都知道?”
当然知道。
不然他日理万机,怎么次次产检那天都不去上班。
夏嘤点头道:“常规检查而已,不要耽误你的正事。”
什么正事,能耽误他的大事。
不过夏嘤坚持,他只好先出门。
产检很顺利,夏嘤是vip,享受五星级服务,全程都有特护陪同。
连闻茜也赞叹说,这生产条件简直是天花板级别。
一路都很顺利,产检完,一行人准备离开。谁知刚上电梯,就遇上了陆许知。
陆许知一眼就看到夏嘤,嘴唇动了动,又想到和陈予恕的约定,一时不知该不该跟她打招呼。
夏嘤主动朝他点了点头,笑着问道:“你母亲也是在这家医院治疗吗?”
“嗯。”比起之前那个爱笑的陆许知,今天的他显得沉默很多。
夏嘤主动说:“有空聊两句吗?”
陆许知怔了怔,片刻后,说有空。
夏嘤请沈姨和闻茜到楼下的咖啡厅喝咖啡,她自己和陆许知来到咖啡厅门口的榕树下。
“他都答应了吗?”夏嘤问道。
陆许知点了点头,“答应了。”
陈予恕不仅请来专家团给他母亲会诊,还请了特护。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问题,迎刃而解。可他并未感到有多高兴,心底甚至透出几分苦涩。
“陈予恕不会再起疑心,你母亲有了更好的医疗条件。b大也朝你伸出橄榄枝。陆同学,你的前路一片光明。”夏嘤打心底里高兴。
她一直担心,因为她,而扰乱了别人的人生。她左右不了陈予恕的决定,只能教陆许知以退为进。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这么费心。产检一切顺利吗?”
“顺利。”
“那就好。”陆许知深深看她一眼。
两人说完话,原地分别。
夏嘤知道,她和陆许知见面的事情,瞒不过陈予恕。
晚上她在房间里练瑜伽,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把笔电搁在大腿,正处理公事的男人。
她清了清喉咙,“今天产检一切顺利哦。”
“我知道,医院发过报告给我。”陈予恕头都没抬,“然后呢?”
漫不经心的语气,让夏嘤心里咯噔一下。原本想坦白从宽,但话在嘴里转了弯,“然后我请妈妈和沈姨,喝了咖啡。”
男人“啪”的一声,扣上电脑,指尖在笔电上敲了敲,眼眸深得像漩涡,“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肃着脸的模样透着威严,更让人喉咙发紧。
夏嘤彻底地,一个字都不敢说。
一步作两步地跑到床边,把拖鞋一蹬就跳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困了,要睡觉。”
一倒下去,嘴里就溢出小呼噜。
做作的演技,看得陈予恕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过了两天,楚暮组了个品酒的局,让陈予恕和宋植过去聚聚。
结果陈予恕带了两瓶藏酒过去,秒杀楚暮的高价拍品。
楚暮气得不行,“酒量那么差的人,还收藏这么多名酒。暴殄天物。”
陈予恕笑骂他肤浅,“藏酒也是投资。”
楚暮看着他眼睛里中碎光流转,淡化了浑身的冷酷,使得那张脸更加绝艳,不禁“咦”了一声,“陈总,心情不错哦,有乐子别一个人藏着掖着。”
陈予恕推开他凑上来的脑袋,眼中的笑意还未完全隐去,“你自己滚,还是我帮你?”
楚暮讨了个没趣,走到中岛台开酒。
宋植正在打台球。
陈予恕拿起球杆,准备陪他两局。
“什么药这么灵,把你治好了?”宋植站直身体,问道。
陈予恕把陆许知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宋植不禁感叹自己这个医生没用,“心药还得心药医,我药开得再准,也没她见效。”
他也就是话说得婉转,就差把“没出息”这三个字摆在脸上。
帮潜在情敌出钱出力,还一副赚大发的样子。
也就陈予恕。
陈予恕不以为怵,“这笔买卖值得,等你谈恋爱就明白了。”
宋植失笑地摇了摇头。
他哪儿会不明白。
夏嘤让陆许知敲陈予恕竹杠,恰恰表明,夏嘤对陆许知没意思。哪怕陆许知单箭头,也被这一出浇醒。
“你老婆厉害啊,四两拨千斤。”宋植跟楚暮一样,也没见过夏嘤几次。印象中,她是个赤诚,清澈的人。
她对陆许知的态度,可见聪慧。给了所有人体面。
陈予恕俯身开球,眼中锐光乍泄,角度尤其准,“她也就是误打误撞。”
宋植站在一边,看着他一杆清台。
误打误撞吗?
可是,清醒如陈予恕,为什么一直放不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