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嘤对上他深黑的眼眸,笑脸灿烂,“那就谢谢你哦,陈予恕。”
男人回望着她,“不必谢,你不气我就行了。”
夏嘤觉得大受冤枉,“我哪有气你。”
明明是你阴晴不定。
似乎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陈予恕扭头往外走。
她冲男人的背影气哼哼,看看,这又变脸了。
陈予恕的行程不能再推迟,第二天就飞往国外。
他一离开,似乎就把晴天带走。
一连好几天,都阴雨连绵。
明明一开始很抵触和存在感强烈的男人共处一室,但他人不在,又好像房间里空了不少。
但夏嘤没时间来细想这种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轰”的一声雷鸣,敲击在她耳膜。
她吓了一跳,赶紧把自己缩成一团。
夏嘤最怕打雷。
当初穿越到当下,就是因为夏久安撒谎,让爸妈很生气,命令她在雷雨天跪在大树底下,她被雷劈中,一醒来岁月就加速八年。
窗外银蛇飞舞,天空被闪电裂成几块。
夏嘤赶紧把耳朵捂住。
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是陈予恕打来的视频电话。
老虎不在家,猴子充大王。这几天没有资本家的压迫,过得很爽。一旦有联系他的念头冒出来,转眼就会被夏嘤掐灭。
她才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此时电闪雷鸣,有个人能说说话也好。她点下绿色键,男人深沉又绝艳的眉眼出现在镜头前。
“你开滤镜了吗?”他那边是早晨,满室明亮,他整个人似乎发着光,好看得不像话。
“滤镜怎么开?”
一看他就不是那种喜欢瞎折腾的人,只能说上天有时候就是这么偏心。
夏嘤下颌抵在膝盖上,披散着黑发,木耳边的白色睡裙显得很乖巧,“你有什么事吗?”
“奶奶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联系过你。”
夏嘤想到之前的种种,立马解释道:“我没有跟奶奶说过这件事!”
想了想,又道:“也没有跟沈姨说过。”
他老是怀疑自己居心不良,一点信任也没有。
“你急什么?”,男人喝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地道,“我跟她说,我忙,你也忙。”
陈予恕忙是真的,但她闲人一个。夏嘤深深怀疑,他这句“你也忙”,有内涵她的嫌疑。
强扭的瓜,还要装甜。她道行浅,比不上他这个老演员。夏嘤憋出一个呵欠,“你还有别的事吗?”
原本下线的愿望十分强烈,结果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
夏嘤险些跳起来。
男人眉梢微挑,“怕打雷?”
夏嘤心有余悸,但不想在他面前露怯,“还好。”
话音刚落,又开始打雷,雷声达到巅峰。
妈妈呀,好可怕。
电话从手心晃落,夏嘤蜷缩在床上,心律紊乱。
“夏夏!”陈予恕的声音高了两个度。
缓了缓,夏嘤才捡起手机,“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让沈姨来陪你。”
沈姨一向睡得早,夏嘤不想麻烦她,“不用,我只是一点点怕。”
她不想陈予恕继续这个话题,只好随口道:“你的早餐看起来很不一样,挺丰盛的。”
“你眼里除了吃的,没别的?”男人微讽道,“馋鬼。”
夏嘤理直气壮地说:“我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消化。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宝宝好好长大。”
镜头一晃,男人站起身,来的客厅。
他把手机固定在支架上,垂眸抬起钢琴盖。修长的手指开始弹奏,叮咚的音符随即传出。
这串动作只是为了试试手感,他翻开乐谱重温了一下曲子,面色变得认真。
钢琴曲舒缓地流淌,是渐渐能让人静下心来的白噪音。
“真好听。”夏嘤把手机放在枕头边,只觉得轰隆的雷声变得遥远。
“这是舒曼的梦幻曲。”
“没想到你钢琴弹得这么好。”她原本以为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跟柔和的音乐绝缘。
男人停下指尖,声音温如春风,“一切都是为了......宝宝。”
最后两个字,被他念得温和缠绵。苏得要命。
或许,这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才能让他散尽一身冷意吧。
琴声赶走了对雷鸣的恐惧,夏嘤眼皮逐渐重起来,迷迷糊糊地睡着。
这一觉睡到自然醒,等她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发现她和陈予恕的微信视频,竟然持续了三个小时。
他不会一直弹那么久吧?
他肯定是和自己一样,忘记挂断。
雨过天晴,夏嘤午饭后搬来画架,开始画荷塘。她一作画就会进入心流状态,入迷得不行。
还是沈姨端着下午茶过来,提醒她休息一下,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画了很久。
夏嘤怕沈姨责怪,率先开口道:“哇,今天的甜品看起来很不一样,我都没见过。”
沈姨含笑道:“这是予恕专门派回来的甜点师做的,你尝尝。”
夏嘤这才想起,昨晚曾眼馋他的早点。
呃......资本家奶爸真拼啊。
沈姨似乎很高兴,一个劲地夸陈予恕有多在乎她。
夏嘤连连点头,但绝不往心里去。
因为自从那一晚过后,陈予恕没再联系她。
夏嘤对此并不感到奇怪,也不会生出多少期待。该干嘛干嘛。
倒霉催的,又开始下雨。
噼里啪啦的雨声从窗外传来,雷声在云端轰鸣,如同深渊里叫嚣的猛兽。
夏嘤逼自己睡着。
只要熟睡过去,多大的雷声都跟她没关系。
可还是睡不踏实,梦里一遍遍重复被雷劈中的瞬间。
那么痛,那么绝望,那么孤立无援。
她很想醒过来,却全身僵硬地,睁不开眼。
卧室门忽地被打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靠近床边。
他身上裹挟着湿润的凉意,水珠从他的发梢,滴在她唇上。
她很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但眼皮沉重,大脑混沌。
那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清爽干净的气息,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吐字温润,“嘤嘤乖,不要怕。我回来了,会在这里陪你。”
拍哄她的动作,就像哄一个睡不踏实的孩子。
然后,他干燥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指。
她竟然一点都没想过逃开,甚至对他的体温感到熟悉。
男人俯身,在她眉心轻吻,“嘤嘤,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