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嘤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卧室的那张床。
让赵管家找人帮自己搬到其他房间。
赵管家向来对她言听计从,“您看看,搬到哪一间?”
夏嘤:“我不跟他住在同一层。”
大坏蛋。
赵管家脸上泛着为难,给她建议,“这个,陈先生是一刻都不肯跟您分开。换房间也就罢了,如果连楼层也要换,只怕他会跟来一起住。”
这个话术夏嘤不服不行。
好像陈予恕没她不能活了似的。
但夏嘤也不得不承认,赵管家的话有几分道理。与其触怒陈予恕,功亏一篑,不如退一步。
最后房间定在和原来的卧室,隔了一个小客厅。
夏嘤在里面转了转,觉得差强人意,仔细看了看门锁,“这个锁不太稳当,换成指纹的。只有我一个人能进。”
赵管家点头应好。
交代完,夏嘤怕自己在这里妨碍他们,便下楼看电视。
沈姨忧心忡忡地走到她身旁,“嘤嘤啊,怎么突然想到要分房睡啊?”
当初陈予恕搬到她的卧室,就是因为沈姨来了御庭一号,不想让老太太觉得他们不合。
“我肚子越来越大,再住一起,不太方便。”夏嘤说得云淡风轻,解开衣领,白皙的锁骨上,布着细密的红痕。
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上面还有浅浅的齿印。
沈姨再一瞧她已然不小的肚子。
虽然乐于见到小夫妻两个水乳交融,但这也太......太疯了。
“沈姨,现在我有点力不从心了。”夏嘤怯怯地咬住下唇。
老太太怕夏嘤怀头胎,没经验。专门派沈姨来指点夫妻二人。现在看夏嘤被弄成这样,闹到分房的程度,肯定是受不住陈予恕的。
“他怎么能这么不疼惜你的身子,可不能任他胡来。”沈姨转身就要去给老太太打电话。
“沈姨,不是你想的那样——”夏嘤尔康手了几秒,看沈姨已经打通电话,收了演技。
赶紧把衣领扣上。
没多一会儿,陈予恕就打电话给她:“如果奶奶打电话,让你去锦绣东方住,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那,你去吗?”夏嘤面上镇定,心里乐开花。
沈姨的效率可真高。
“她质疑我对你的照顾,在走下坡路,你说呢?”
夏嘤不装了,立刻表态,“我要去和奶奶一起住!”
“可奶奶现在,还在外地旅游。等她回来,起码还有一周时间。”陈予恕冷不丁说道。
夏嘤心里一抽,笑容渐渐没了,“你什么意思?”
“一周时间,我想做的,整套能做好几轮。你要试试吗?”
“我是孕妇,你不能这么随心所欲。”夏嘤忽然好怕天黑。
“我替你请的是最专业的产科团队,不会误伤到宝宝。”男人在电话那头,恶劣地轻笑。
夏嘤难以想象,他因为孕早期,一直忍着,现下已经蠢蠢欲动。那以前,她没怀孕的时候呢?
他还不得撒欢似的,一直尽情?
“你现在知道,该怎么说了吗?”男人语气满是从容拿捏。
夏嘤满心气愤,快憋出内伤,“反正你不能动我,以后我们只同居,不同房。”
“昨晚,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到愉悦吗?”男人分明不是疑问的语气。
夏嘤恨不得长一颗没有昨晚记忆的脑子,怕他越说越离谱,狠狠掐断电话。
深呼吸几下,她忽然想到,当务之急,是要把陈予恕的那些药全都扔掉。
她在卧室找了一圈,一无所获。然后走进他的书房。
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藏得隐蔽。夏嘤开始地毯式搜索。
“嘭”的一声,从柜子里掉出一幅卷轴。
夏嘤扭头拾起,一张泛黄的纸页,从里面轻飘飘地落下来。
她定睛一看,呼吸都慢了一拍。
平平无奇的草稿纸,正面是书写工整,但排版略显凌乱的数学演算。背面是用彩笔画的一幅图。
通透的月光下,护城河流水潺潺。水面上倒垂着微暗的柳枝,和金秋桂子。
一个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高挑男孩儿戴着耳机走在河边。夜风将他的衣摆吹得微微鼓起。
清朗,明净。
几粒碎小的桂花,落在他肩头。
夏嘤心跳瞬间快起来。
这幅画是她画的,当时考试随机分座位,夏嘤刚好分到陈允渡的位置。他桌肚里,有一张遗漏的草稿纸,监考英语的老师让夏嘤清洁考场,夏嘤没有扔掉,偷偷折起来装进衣兜。
考完之后,她便随手在草稿纸背面,画了这幅画。
没过两天,草稿纸就不见了。
她找了好一阵。
毕竟她画陈允渡的篇幅不少,但用他的草稿纸画,还是第一次。
没想到多年之后,会在陈予恕的书房里见到。
那幅画的旁边,还题了一阙词:苹满溪。柳绕堤。相送行人溪水西。回时陇月低。
这首词夏嘤还记得,叫《相思令》。
上面的字迹保存完好,但已经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分明和背面的草稿,出自同一人之手。
夏嘤忽地想到一种可能,她起身,翻开陈予恕书桌上的文件。
周正之中,又暗藏凌厉。
字里行间的风骨,和草稿纸上的如出一辙。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那就是——
陈予恕和陈允渡,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可她刚刚醒来的那天,就问过他,陈予恕当场否认。
难道其中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他们两个,除了长相一模一样,但性格迥然不同。再加上从陈晚口中,也证实了陈允渡的存在,所以夏嘤从未有过其他猜测。
可是万一呢。
如果这个万一是真的,那么她千思万想的人,不仅和她结婚,还有了孩子。
这一刻,夏嘤悸动得厉害。她恨不得立刻向陈予恕证实。
但转念一想,他大概率不会承认,夏嘤又慢慢冷静下来。
不能打草惊蛇。
晚上陈予恕回来得晚,夏嘤在客厅有些坐立不安。
沈姨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过来问了好几次。
夏嘤心里的复杂心情,难以和人分享。只能囫囵搪塞过去。
车灯穿过庭院晃了晃,紧接着传来引擎声。
陈予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