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嘤听到推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她像被人敲了一记闷棍,突然抓住扶手。
陈予恕紧紧跟随在旁边,夏嘤把脸扭到另一侧。
阵痛越来越密集,心理和生理的刺激,几乎让她崩溃。呻吟溢出齿关,她不想这么脆弱的。
可她快撑不住了。
“夏夏,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夏嘤被推进产房,医生进来给她指检。
夏嘤跟着助产士的指导,调整呼吸,脸色苍白地对他说道:“你先出去。”
陈予恕面色一滞,拧眉看向她。
助产士看着他的脸色,心里跟着发紧,“陈先生,您太太说得有道理。您要先去办手续,需要家属签字。”
陈予恕一步都不想离开,这会儿闻茜和周焕也还没到。
“我等妈过来。”她身边有人,他才放心。
没一会儿,精心准备的产餐来了。陈予恕默默拿起瘦肉粥喂她。
夏嘤气若游丝,“我吃不下。”
“吃一点,等会儿才有力气。是不是这些饭菜不合口味,你想吃甜的,咸的,还是辣的?”之前守着她忌口,现在却恨不得将她喜欢的,立时捧到她面前。
原来善变的不止是女人。
之前骗她说,他是陈允渡;后来在她怀疑他是陈允渡的时候,又矢口否认。
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呢?
夏嘤看着他,却看不透他。
急匆匆的脚步声进了产房,闻茜径直到了产床前,而周焕停在了门口。
“怎么还不赶紧吃,等会儿就冷了。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疼起来更吃不下。”闻茜不由分说,从陈予恕手中夺过碗,开始喂夏嘤。
夏嘤只是略停顿一息,便张开嘴。
陈予恕对闻茜说,他现在去办手续。
闻茜:“你赶紧去,这里有我。”
等陈予恕急匆匆赶过来陪产,产室紧闭。
“已经开始生了?”陈予恕脚步未停。
闻茜看他一副要闯产室的架势,赶紧拦住他:“宝宝心疼妈妈,产道开得快,不受罪。”
陈予恕脸色难看极了,“她一个人在里面——”
“嘤嘤不让人陪产,说有人在身边容易分心。有人心疼她,反而会脆弱。”
为什么不让人心疼她呢?
为什么不能脆弱呢?
他在外面,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哪怕知道替她接生的,是万里挑一的妇产科医生。脑海中还是会像播放恐怖片一样,冒出生产时的种种意外。
陈予恕不受控制地在门口踱步,脚挪两下,又忘了要做什么,停下之后,便朝产室看两眼。
他重复着刻板动作,把闻茜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她从没见过陈予恕这么魂不附体过。
她不禁安慰道:“她只是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刚刚已经打了无痛,她说没那么痛了。”
他怎么会介意她是否狼狈?
可是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陈予恕从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走两刻就要往回倒流三刻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先被抱出来。
他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不知不觉脚步就跨进产室。
护士不让进,只道孩子妈妈等会儿就出来。
夏嘤被推出来的时候还处在脱力状态,她阖着眼,好像正努力将眼皮睁开。
然后她的手就被握住了。
熟悉的雪松气息,从上方垂散下来。
明明刚才那么坚强,每一步都按医生的话去做,咬紧牙关,连痛都没喊一句。
但这一刻,却委屈得想哭。
她吸着气,把眼泪憋回去,随口问:“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陈予恕见到她之后,大脑恢复转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