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忌和控制,就此生根发芽。
不管她去哪儿,陈予恕总能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方位。夏嘤总能收到,他偷拍自己的照片。
她暗地里排查了很久,以为他收买了公司的同事,才会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后来,她才知道,陈予恕在她手里安装了追踪器。如同给她戴上电子脚铐。
夏嘤反抗过,崩溃过。
陈予恕只是冷冷看着她,“如果做这些事情的人换成陈允渡,你根本不会这么讨厌。”
“如果是陈允渡,他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夏嘤撇过头,同样冷漠地答道。
陈予恕显然被这句话气得不轻,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
他不在,夏嘤可以工作到很晚,不必被他催促着回房睡觉。
那段时间,她们部门接了个大单。大家都忙疯了,半夜开视频会议,是常有的事。
夏嘤没想到,陈予恕会把矛头对准钟北尧。
鸡蛋离石头十万八千里,石头却要飞过去砸鸡蛋。
夏嘤一向公私分明,况且,她没想到钟北尧会受自己的牵连。
她自然怒不可遏,第一次向他提出离婚。
陈予恕怔愣好一会儿,像是没料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不过片刻后,他只是笑了笑,“我不会跟你去民政局。如果你想走诉讼程序,就试试有没有律师敢接你的诉状。”
果然如他所说,不仅没人敢帮她打离婚官司,甚至她在法律咨询的时候说出陈予恕三个字,对方立刻变脸,连咨询费都不收,请她离开。
陈予恕对她道:“你看,你不能离开我。”
是的。
不能。
婚姻是一座围城,夏嘤进去的时候,门就被封死了。
钟北尧了解到她的困境之后,帮她联系了一位外籍律师。那位律师跟国内的关系网牵扯不深,愿意帮夏嘤的忙。
可陈予恕步步紧逼,星裁迫于压力,不得不找个理由,将钟北尧开除。
星裁的赵总一向欣赏钟北尧,多次在公开场合推心置腹地说,钟北尧是自己的得力干将。
多次有猎头想挖钟北尧,他都不心动。
一旦钟北尧突然被星裁除名,外界肯定会猜,是钟北尧作奸犯科,才会被星裁舍弃。
这对钟北尧的职业生涯来说,绝对是断崖式的毁灭。
夏嘤不想连累钟北尧,再也没有提起离婚。只是学会了在陈予恕的雷点上蹦迪,多番混迹夜场。刷陈予恕的卡,打赏男模寻开心。
她醉醺醺地回到家,还没碰到开关,客厅便亮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夏嘤眯了眯眼睛。
然后就见陈予恕站在不远处,好像落下的影子都染着怒气,比平时暗了三分。
当看到她嘴角擦花的口红,他的脸色更冷三分。
陈予恕将夏嘤拖到浴室,撕掉她的衣服。审视所有物一般,打量着她每一寸肌肤。
确定她身上没有别的痕迹之后,他亲手给她抹上沐浴露。
夏嘤醉得厉害,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想从他手里挣脱。她像一条落网的鱼,扑腾了他一身水。
陈予恕抓着她滑溜溜的身体,呼吸不稳,“你这样,是不想睡觉了吗?”
“不想,我要喝酒。”
陈予恕脱掉衣服,跨了进去。
浴缸里的水,浪一样扑到地板上。
夏嘤感觉自己快碎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全身软绵绵地泛着粉红。陈予恕的吻,还在她唇边流连。
“我们要个孩子吧”,他嗓音里的欲还没退潮,半哑着。
她笑了两声,勾着他的脖子,“好啊,不过不能保证孩子是你的哦。”
陈予恕掐住她的腰。
力道大得像要弄死她。
夏嘤之后月经不准,每次姨妈推迟,她都心惊胆战,怕陈予恕动过手脚。去医院检查,还好报告显示,是她杞人忧天。
老太太知道她月经不调,特意拿来保健品,让她千万别觉得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
夏嘤吃了之后,果然见效。只是她渐渐发现不对劲。
只要一闻到陈予恕身上的雪松气味,就想往他跟前凑。好几次她都拿出手机,对着摄像头看了看自己的脸色,眼睛水汪汪地,面若桃花,像渴望唐僧肉的女妖精。
陈予恕见了,直白地看向她双眸,“我先洗澡,你要不要一起来?”
反正最后肯定是把床单糟蹋得不堪入目。
事后夏嘤后悔莫及。
她和陈予恕是那种动不动就滚床单的关系吗?
次数多了之后,她才发现那些保健品不对劲。特意托人查了之后,那些药的确能调月经,但也有催情的成分。
至此她才敢肯定,这里面有陈予恕的手笔。
陈予恕就是想让她,离不开他。
夏嘤生气之余,也不甘示弱。不就是当骗子么,谁不会。
她造假了一份显示怀孕的报告,对陈予恕道:“只要离婚,我就把孩子留下。”
论心眼儿,八个夏嘤都不是陈予恕的对手。
他趁机道:“怀上了就好好养胎。”
彻底限制夏嘤的自由,不许她出门,也不许她跟其他人联系。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恨陈予恕骗自己,那么后来,只剩下害怕。
“我骗你的,我没有怀孕。你放我出去。”她试图逃跑,不止一次,但每一次计划都会被陈予恕识破。
陈予恕将她搂住,让她背对着坐在自己大腿上。手臂环住她愈加纤细的腰肢,大手覆在夏嘤的腹部。
男人沉笑道:“没怀上你也不要有压力。我只对你一个人使劲,总会有的。”
这个疯子!
“我不是你的笼中雀!”她扭头,对男人怒目而视。
“鸟有翅膀,你可没有。”
所以,她是逃不掉的。
夏嘤一下子睁开眼,她感觉自己的脸湿漉漉地。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努力眨了下眼睛,让视线更清晰。她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不像产康室,更像手术室。
床边围着几个她不认识的仪器,她的衣服也换成了病号服。
“陈太太,您怎么醒了?”一道耳熟的声音,满是诧异地说道。
“杨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杨医生是她的心理医生,怎么可能来给她做产康?
下一秒,夏嘤陡然变色,把仪器摘除,连鞋都来不及穿,“我没病,你们想做什么?!”
“抓住她!”一个戴眼镜,头发花白的白大褂皱眉道。
夏嘤抓起旁边的手术刀,抵在自己脖子上,“放我走!”
她态度坚决,满脸倔强。詹教授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
陈予恕步履生风,很快走了进来。
夏嘤抓着刀的手,收得更紧。刀刃割破娇嫩的皮肤,血珠顺着刀背滚下。
在她面前,真正的强敌只有一个。
正因为太知道陈予恕的手段,此刻她的腿脚忍不住发软。咬着牙,才能克制住发抖的欲望。
“放我走......”,她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一开口,眼泪就往外流。
“把刀给我,你这样很危险”,他朝夏嘤伸手。
夏嘤摇头,哽咽道:“我不要。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让他们取走我的记忆,让我继续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她害怕极了,周围都是陈予恕的人。孤军奋战,她没有胜算。
比起她的慌乱,陈予恕沉静得像一座雕塑:“那些记忆,不是让你很痛苦?我不想你痛。”
这是夏嘤这辈子,听到的最可笑的话。
“让我痛苦的明明不是记忆,而是你!”怪不得当初醒过来,她内心深处,一再告诫自己,不要爱上陈予恕。
这句话,让他眼眸猛地一缩。好像被全力镇压的刺痛,一下子反扑。那把手术刀,不是割在夏嘤脖子上,而是捅在他心头。
“陈予恕,我不想活得像个囚犯,放过我,好不好?”她知道陈予恕有多偏执,否则不会催眠她一次,还想有第二次。
“好。”
夏嘤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瞬间愣住。
“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呵呵,果然。
夏嘤警惕地紧盯着他。
陈予恕拿了个东西过来,放到她面前,“先把鞋穿上。”
夏嘤迟疑两秒。
想了想,她等会儿要离开,不穿鞋怎么行。于是瞄他一眼,确定他不会上前,才把鞋穿好。
夏嘤在一行人的注视下,慢慢退到走廊。
她警告道:“你们不许跟着我。”
陈予恕:“既然你已经醒过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倒是你,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和樱桃。”
失忆的又不是他,对她做过什么,怎么能忘得这么彻底?夏嘤毫不退缩地望进他眼底,“就当我是在骗你好了。你骗过我很多次,我才抵消一次。”
她转身上了电梯,在门合上之前,看向他时,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不是在留恋,只怕他反悔。
陈予恕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次,她走出自己的世界,就不会再回来。
那一刻,他头痛欲裂。无数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留住她......把她锁在身边......
可是,她会讨厌他。
被心爱的人讨厌的滋味,难受得好像活在这个世上,都是一种痛苦。
那种痛苦,仅次于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