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妁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追问道:“主人,这般安排,当真能击败秦军吗?”
姬卓心中知晓,如今大周风雨飘摇,恰似惊涛骇浪中的孤舟,一个王朝的倾颓之势犹如鲸落,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有人盼着与大周生死与共,有人却妄图趁乱谋取私利。
就拿那虞季来说,此刻正坐等秦军前来接收,谁能担保他不会暗中泄密?
念及此处,姬卓神色淡然,轻声说道:“邹妁,眼下你且莫要多问,信我便是。”
等待的间隙,姬卓仿若一位胸有成竹的谋士,迅速找来一块木板,手中的木炭宛如灵动的笔锋,在木板上快速比划起来。
“陈丁,你瞧瞧,此物你可有法子帮本王子造出来?” 姬卓目光平和,看向兵器监监正陈丁。
众人听闻,皆将目光聚焦过来,眼中满是疑惑,仿若置身迷雾之中,不明所以。
陈丁眯着眼,凑近细瞧,瞧了半晌,依旧一头雾水,挠挠头问道:“卓王子,这究竟是何物啊?”
“此乃不倒翁。” 姬卓语气平淡,仿若在诉说一件寻常小事。
虞季本就对这一连串古怪指令心存疑虑,此刻更是按捺不住,脱口而出:“卓王子,这叫不倒翁的玩意儿,能有何用处?”
姬卓负手而立,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此物以空心竹子扎为骨架,制成草人模样,再以布精心缝裹。草人面部皆戴上惊悚骇人的面具。
关键在于,其底座镶嵌一块青铜圆底,如此一来,重心下沉,任凭外力推搡,这草人也决然不倒。本王子,便要用这不倒翁大破秦军!”
姬卓这一番没头没尾的话语,仿若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惊起层层涟漪。虞季和邹妁听后,皆是眉头紧锁,绞尽脑汁思索,却怎么也想不透这看似儿戏的物件与破敌究竟有何关联。
陈丁却仿若置身另一个频道,关注点全然落在制作工艺之上,他思忖片刻,开口道:“卓王子,这不倒翁,卑职算是瞧明白了几分,只是这缝缝补补、扎草人的手艺活,咱们这些打铁的可不在行啊。”
姬卓闻听此言,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快步上前,用力拍拍陈丁的肩膀,欣喜道:“有你这话,本王子便放心了。这底座,我需不少于一百个,同样三日之内完工,可有难处?”
陈丁胸脯一挺,毫不犹豫,掷地有声地应道:“卓王子放心,莫说是一百个圆底底座,便是那三百个鬼面具,三日之内,定当交付!”
恰在此时,一辆驴车嘎吱嘎吱地驶入门来,车上跳下五六个人,驴车却未作停留,转瞬间又吆喝着驶出院门。
“老陈啊,有啥急活儿要咱哥几个干的?” 几名老者扯着嗓子吆喝着走进屋内。
陈丁见来人,脸上瞬间堆满笑容,快步迎上前去:“哎呀,老兄弟们,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来,瞧瞧这图,照着上头,用青铜器给卓王子铸一个出来瞅瞅。”
“卓王子?哪位是卓王子?” 一名老者目光在姬卓三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姬卓身上,满脸疑惑地问道:“这位便是卓王子?”
姬卓面带微笑,微微躬身,行了一揖之礼,语气诚恳:“我乃姬卓,先王第七子。诸位皆是大周顶尖的工匠,如今大周深陷绝境,危在旦夕,亟需诸位出手相助,共度难关,不知诸位可愿?”
几名老者听闻此言,先是一愣,继而眼眶泛红,扑通一声跪地,悲声问道:“卓王子,大王果真驾崩了?”
姬卓心中暗叹,此刻形势紧迫,实在无暇应付众人的悲恸,念头一转,神色肃穆地说道:“父王驾崩,巫师占卜,言明葬礼之上需备齐这些物件。姬卓在此,向诸位行礼了!” 言罢,深深一揖。
几位老者一听是为先王葬礼所制,忙不迭地起身。
“好好好,卓王子,既是给大王做的,咱哥几个麻溜儿地忙活起来。”
“对对对,时间紧迫,葬礼耽搁不得,咱得抓紧赶工!”
老工匠们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催促着,旋即各司其职,忙碌开来。青铜匠专注于铸造,木匠则埋头雕琢面具,一时间,屋内热火朝天。
姬卓瞧着众人如此迅速地进入状态,心中稍感慰藉,知晓他们确是技艺娴熟、经验丰富。
随着一辆辆驴车满载工匠鱼贯而入,姬卓彻底放下心来。诸事安排妥当,他这才转身返回军营。
“报 ——,秦军暂无调动,依旧在城南百里处驻扎。” 斥候单膝跪地,高声禀报。
姬卓微微颔首:“继续探!”
斥候领命:“诺!” 起身,快步退出营帐。
“主人,秦军并未行动呀?” 邹妁眨着眼睛,满是好奇。
姬卓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便说明,他们尚未听闻先王驾崩的消息。一旦消息走漏,秦军必然有所动作。”
虞季一直伴在姬卓身旁,可对于这神秘莫测的作战计划,他仿若雾里看花,满心疑惑,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卓王子,卑职瞧你接连下达好几道互不关联的指令。
可卑职身为打过仗的千夫长,却全然摸不着头脑。为何不向军士们透露一二呢?”
姬卓端坐帅位,目光悠悠,凝视着虞季,缓缓说道:“好,本王子便与你交个底。若不抵抗,八百年大周必将覆灭;倘若此战不能取胜,大周亦是在劫难逃;本王子的底线,唯胜利二字。
至于如何调兵遣将,你只需牢记,开战之时,本王子只需三百勇士,绝不再劳烦他人。
倘若本王子战败,你们大可将所有罪责归咎于我,向秦军投降便是。”
虞季听闻此言,仿若被一道电流击中,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地:“卑职不敢,只要卓王子不惧生死,卑职愿与卓王子同生共死,并肩作战!”
姬卓坐在帅位之上,微微抬眼,目光掠过虞季,语气淡然:“既如此,你此刻便陪本王子带上三百士兵,带上营帐、兵器,以及三日干粮,前往城南三十里处安营扎寨,你可敢应下?”
虞季心中暗自思忖,这姬卓虽说如今言谈举止与往昔痴傻模样判若两人,可毕竟从未听闻他有带兵打仗的能耐,实在难以揣摩其心思。但身份尊卑摆在眼前,军令如山,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卑职这就去安排士兵。” 虞季拱手行礼,满是疑惑地退出营帐。
虞季前脚刚走,姬卓便转头对邹妁吩咐道:“我需一百套草人,以空心竹子为骨架,外扎干草,再以布料缝裹,草人面部需上漆,画得越狰狞恐怖越好。
你去城中寻百姓帮忙赶制,将我那一百釿取出,制成一个,赏一釿。若有人问起,便称是先王治丧所需。”
“诺!” 邹妁抱拳行礼,转身快步离去。
没过多久,虞季返回禀报:“卓王子,三百军士已准备就绪!”
姬卓霍然起身,目光坚定,高声下令:“好,随本王子出发,目标城南三十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