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直思索的司马梗上前一步,神色郑重地拱手说道:“大王,臣有一事不得不禀。
此前我军在军中大力推广马鞍、马镫,历经月余严格训练,后通过军中小规模对抗演练,军中将领对新式骑兵的战斗力大为称赞。
此前西周军使用骑兵大破我大秦步卒和马队,实在是装备差导致的。现如今赵魏韩三国也已经开始装备新式骑兵,我大秦更不能落后呀。”
赢稷听闻,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案几,怒声咆哮:“荒谬!给战马加个脚蹬就能有如此战力提升?”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死寂,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片刻后,蒙骜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大王,战马加上脚蹬的确对战斗力提高非常巨大!
可以说是开天辟地的发明,以往的马队不具备冲击步兵的作用,现在骑兵可以冲击步卒方阵了!”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底气。
赢稷对蒙骜非常信任,赶紧道:“那军中要加快推广。至于这个姬卓,诸卿还有什么说的?”
上卿孟弋却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进言:“大王,如今我大秦刚刚连失洛邑、伊阙,兵力损耗严重,百姓也需休养生息。
若再贸然开战,恐国力难以支撑。这二十万石粮食虽多,然而我大秦士兵都是百战精兵,我们不要换回来,敌国可会屠杀或者留下。
这样增加了敌国力量,或者给我大秦军士们一个我秦国朝堂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影响。”
这时,太子赢柱也站出来,小心翼翼地说道:“父王,儿臣觉得上卿所言也有可取之处。战俘的确要换回来,可这赔偿一事也不能轻易答应。
不如先派人去与姬卓谈判,拖延时间,同时暗中加强边防,整军备战。”
赢稷来回踱步,心中的怒火依旧熊熊燃烧。他看向依旧跪伏在地的赢樛和杨凌,怒喝道:“你们两个,身为大秦将领,却让我大秦遭受如此惨败,本该论罪处置!
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暂且将你们的罪责记下,若不能将功赎罪,定不轻饶!”
赢樛和杨凌连忙磕头谢恩:“臣等定当拼死效力,以雪此耻!
不过臣请替陛下带领新式骑兵,臣数败于骑兵,可谓在失败中学习,臣有底气说目前大秦没有谁比臣更了解骑兵的作战。”
杨凌不敢多说,好不容易得到特赦,赶紧下拜表忠心:“臣,定当将功折罪!”
朝堂上依旧争论不休,主战派和主和派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赢稷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心中明白,无论做出何种决定,都将影响大秦的未来。
就在这时,赢樛突然抬起头,大声说道:“大王,卓王子说他无意与秦国为敌,是六国想借他的军事才能攻秦。
若秦国不归还西公降书,他只能被迫为六国所用,与秦对抗,毕竟他要维护周天子尊严,对天子不恭者他必反击。
再者,卓王子亲口对臣说了,六国合纵不过权宜,秦国一倒,他们定会相互争斗,他不想卷入其中,所以才放臣回来,望我王三思。”
赢稷听后,脚步猛地顿住,陷入了沉思。他在心中权衡利弊,意识到姬卓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若继续与姬卓为敌,秦国将陷入无休止的战争泥潭,而六国则可能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
良久,赢稷长叹一声,缓缓说道:“罢了,罢了!暂且答应这姬卓的要求。传令下去,即刻筹备二十万石粮食,送往联军营地。同时孤要拜上卿孟弋为特使,孤与姬卓谈判。”
孟弋听闻,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揖礼,脸上带着几分审慎的神情,缓缓说道:“大王,臣思量着,我等在此商议大事,莫不是疏忽了一人?”
赢稷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开口问道:“哦?是何人?”
孟弋微微欠身,神色愈发恭敬,低声说道:“回禀大王,姬卓曾派遣特使前来,此时想必还在咸阳城内。”
众人听闻,先是一怔,旋即露出恍然之色。
“哎呀,确实如此!” 司马梗猛地一拍额头,满脸懊恼地说道,“之前臣等有意冷落那狂傲的西周特使,竟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赢稷闻言,当即下令:“来人,即刻去把西周特使请进宫来,孤要亲自与他会面!”
一名宫人立刻应了一声 “诺”,随后匆匆转身,快步出门而去。
孟弋见状,上前一步,轻声提醒道:“依照礼仪规制,我王需先召见特使,传达初步意向,臣随后才能作为使臣,与卓王子协商具体事务。”
谁料,赢稷紧接着说出一番让众人意想不到的话:“非但要还回国书,还要上表称臣。”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瞬间一片哗然,群臣们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有的瞪大了眼睛,有的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
赢稷目光平静,缓缓扫视众人,神色平静地解释道:“他姬卓自恃周天子身份,好,孤就给他这个颜面。此举对秦国实则并无损害,当今列国与我秦国一样,都未曾正式宣布否认大周朝周天子的地位。如此一来,姬卓便不会再针对秦国。秦国正好可坐山观虎斗,看六国之间相互争斗。六国必然不会坐视姬卓势力壮大,他们之间迟早会产生龃龉。既然六国能利用姬卓为利刃,我秦国为何不能呢?而我大秦正好借此机会休养生息,积攒力量,待时机成熟,再图大业。”
众人听后,细细思忖,逐渐领会了赢稷的深意。尽管心中仍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当下最为有利的抉择。
最终,众人纷纷跪地,齐声领命:“大王圣明!”
······
姬仓佑被宫人引入王宫,行至正殿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昂首挺胸,神情傲慢。
“特使大人,我王在侧殿等候,请随小的这边走。” 宫人见状,急忙上前,脸上堆满笑容,小心翼翼地引路。
姬仓佑却猛地提高音量,大声回应道:“吾乃天子特使,诸侯召见,岂有前往偏殿之理?!” 他故意扯着嗓子,那声音在殿外回荡,侧殿里的人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太子赢柱听闻,顿时火冒三丈,脸涨得通红,怒声说道:“父王,这家伙太张狂了,儿臣觉得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揍他一顿,他就老实了!”
赢稷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像是在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随后缓缓吐出道:“罢了,我们已然为之前的无礼付出代价了,就在大殿见吧。” 说罢,他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宫人按他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