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里杜家村也不远,不久就到了,杜斯年干脆驾着牛车直接到村长家去。
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路上都没什么人。
杜斯年心情复杂,这件事确实来得突然,他原本是打算等到上一世出事的时间,让村里算命的半瞎跟村长说河边林子里有人来砍那几棵老树,会影响村子风水,需提前埋伏好抓住歹人。
这说辞还是他想了半天的,他笃定村长会信是因为上辈子有家汉子的夫郎与人私会,汉子就是这样让其在村里名声扫地的。
村里的半瞎算得时准时不准的,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他,但是偏偏村长就很信他的话,所以杜斯年想用这方法让众人看到杜文年想要杀害同村人的画面。
村里提前派人埋伏好,也可以及时阻止杜文年真的犯下大错,让众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现在却不是他想看到的,杜文年差点就要侮辱了一个良家哥儿,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哥儿,如果真的让杜文年伤害了,那无论杜文年最后得到什么惩罚,都弥补不了对哥儿的伤害。
杜斯年有些头疼,他扭头看向静哥儿,关切问道,
“静哥儿,你可愿意与我到村长家去讲出杜文年的恶行?”
杜斯年想若是哥儿家担心名声,他也会替对方瞒下去,他虽是想让杜文年为他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可他也不想因此使得另一个无辜之人身陷囹圄。
毕竟只自己一人所见,没有村长等人见证,没有威严所镇,难免会有人趁此污构出些什么来,他是不愿看到上一世惨剧发生的,他重生不想让一切都重蹈覆辙。
至于杜文年,他再想别的办法收拾。
“如果你不愿,我也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你尽可放心。”
静哥儿本来神魂恍惚,听到杜斯年的话,也回过神来,沉默一瞬道,
“杜秀才,麻烦你和我回一趟家吧,我想先找娘亲说明事情经过。”
杜斯年点点头,改道往村东豆腐坊去。
……
张大花今天眼皮一直跳,总感觉心烦,看天色渐暗,想到自家哥儿还在外面,不由心中有些担心。
她一边摘着菜,一边喊道,
“大熊!”
“你去汶水河边看看,你弟弟出去有一会儿了,让他赶紧回来吧,别洗那几件衣服了,我这心里老发慌。”
刘大熊听到自家娘亲呼喊,从屋里出来,他今天磨了一下午豆子,本是累得躺在床上不愿动,可想着自己那个水灵灵的弟弟,确实放心不下,于是叹了口气,下床出门。
张大花看他出来还催他快些,她心里总感觉慌。
刘大熊出门没走两步,就看到一辆牛车驶来,他心里还纳闷着,村里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一头壮牛了。
再仔细一看,哪里还管什么牛不牛的,车后正拉着他的乖小弟,望着这边正哭呢!
刘大熊瞬时急切的冲上前去,将自家小弟抱下来。
“静哥儿!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你别哭,哥给你撑腰!”
刘静听到哥哥的话,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紧大哥痛哭起来。
刘大熊听弟弟哭得难受,心里着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小弟这么委屈大哭的样子。
他这个小弟从小就很乖,和他,和他的二弟都不一样,也不出去抓虫打架,出去玩被欺负了也就是安安静静掉眼泪,他们给他报仇。
可是现在这样,这是从来没有的,他不知道自己弟弟受了多大的委屈,他只感觉他现在一肚子通天的怒气,欺负小弟的那个人别想好过!
静哥儿哭了一会儿慢慢平静下来,松开抱着大哥的手,看到杜斯年还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避了对方的目光。
刘大熊现在才注意到杜斯年。
他想这个杜秀才怎么会把小弟送回来,莫不是……
还没等他瞪着杜斯年继续联想,静哥儿就先解释道,
“不是的大哥,杜秀才是救我回来的。”
刘大熊这才放过杜斯年,不再紧盯着他,但注意到小弟的话,
“救?”
“是谁敢欺负你!”
即是救,肯定不是一般小哥儿家打闹,他胸中怒火更盛,那个人连他刘大熊的小弟都敢欺负!
杜斯年看静哥儿安静,开口道,
“刘大哥,此处并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咱们先进去说。”
刘大熊也接收到了杜斯年的意思,现下知道杜斯年把自己弟弟救下来,对其客气许多,眼神也柔和下来。
“对对,咱们去里面说。”
说着看了眼牛车道,
“杜秀才的牛车我帮你先牵到隔壁吧,我二弟正好也喂牛,可以给你先喂些草。”
“好,麻烦刘大哥了。”
刘大熊将牛车快速牵到隔壁,快跑回来道,
“咱们快先回去吧,我娘正担心静哥儿,让我去喊他回来呢。”
静哥儿听到娘亲关心他,眼泪又止不住往外冒,若是今日真让杜文年得逞,他怕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娘亲最疼他了……
说话间刘大熊已经推开院门,张大花正把饭菜备好,准备叫老二家先来吃饭,刘家儿子成家后是分房不分家。
当家的刘万才早年当兵挣了不少地,盖了三处房,不过刘大熊媳妇成亲不久就病死了,刘大熊一直未再娶,干脆搬回老爹老娘屋前尽孝。
如今刘二熊虽然在旁边新房住,但一家子还是一起吃饭。
张大花正要往外走,就看到刘大熊带着自己小儿子和村里杜秀才回来了。
张大花正疑惑着,往前一走,看清静哥儿红肿的眼睛,不断掉着泪珠,瞬间就心疼起来。
她上前拉上小儿子的手轻声温柔道,
“怎么回事啊静哥儿,怎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是谁欺负你了?跟娘说,娘跟他没完!”
说着用手抹去静哥儿脸上的泪珠,
“娘——”
静哥儿看到母亲只觉得委屈一股脑都冒了出来,
“杜文年他想强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