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黄山轮廓在落地窗外若隐若现,夏禹将发烫的后背贴在冰凉的瓷砖墙上。
浴室蒸腾的水雾还未散尽,凝结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低头看向手背那道狰狞的擦伤,暗红色血痂边缘泛着不正常的肿胀,后背火辣辣的灼痛感随着呼吸起伏愈发鲜明。
运气不会这么背吧..
“夏禹”!急促的敲门声惊碎了满室寂静,柳熙然清亮的嗓音穿透门板,“清浅沐浴到一半才发现没带换洗衣物,你行李箱里有多余的吗”?
“哈”?
夏禹望着远处的群山苦笑:“这荒山野岭的,柳大小姐不如施展轻功飞去镇上”?话未说完就听见门锁咔嗒转动——这家连锁酒店居然还在用传统钥匙。
夏禹震惊的看着门缝里探进半张漂亮的俏脸,柳熙然发间还沾着山间带来的夜露。
“我学的是空手道和跆拳道,不会什么..”
“你怎么进来的”?
“我开的房,当然两间房的钥匙我都有”。
她目光扫过夏禹卷起袖口的手臂时突然凝住:“你伤口感染了”?
夏禹下意识将右手背到身后,却不慎牵动后背伤痕,疼得倒抽冷气。
行李箱里叠放整齐的棉质t恤还带着薰衣草香包的气息,这是他临行前特意多备的应急衣物。毕竟自己当时是准备在这里住两天的。
等下,唐清浅是不是故意的?
不应该,大概是巧合,应该是自己太敏感了。
“等会我去医院处理下,你们正好去市区挑衣服”。
他把衣服塞给柳熙然时,对方指尖无意擦过他滚烫的伤口。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橙花香让夏禹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你们俩挑不好”?
夏禹警惕起来,仅仅一个唐清浅就有些头大。
要是再添个柳熙然..
不敢想。
语气中带着戒备。
“她都没穿内衣,怎么去?只有咱俩出门”。
夏禹有些绝望,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和柳熙然相处。
柳熙然拿着衣服准备回隔壁,夏禹注意到手机在震动。
“喂?这个点怎么还没回来”?
李翠兰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在罗永强家玩,今晚不回去了”。
“你让小罗和我说句话”。
夏禹脸色一苦。
“说实话!到底跑哪去了”?
“和朋友在外面玩..”
“让你朋友和我说话”。
夏禹看向柳熙然。
“咳咳,奶奶晚上好,我是柳熙然”。
柳熙然咳嗽两声,争取让自己的声调显示出平静。
“哦,熙然啊..就你们俩吗”?
“我一家都在,之前和夏禹约好了录取结果出来后出来玩一玩,现在在黄山”。
“哦..好,那麻烦熙然多照顾照顾夏禹”。
“嗯嗯”。
“那我挂了”?
夏禹插话。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明天”。
“好”。
柳熙然得意的看了一眼夏禹。
“我反应快吧”。
“把衣服带给清浅姐,一会儿吃饭,我去医院”。
夏禹揉揉眉心,身体和精神上都很疲惫。
柳熙然看出夏禹的疲态,点点头回到隔壁。
“清浅说她不想动,让我们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一份”。
“好”。
两人出了酒店,等着什么时候来辆出租车。
“夏禹”。
“嗯”?
柳熙然想问两人在山顶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张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感觉唐清浅从山上下来之后,整个人冷静很多,但是..好像又变了什么”。
柳熙然问的委婉。
“嗯..”
夏禹喉结滚动,他想起三小时前,在海拔1864米的悬崖边放飞千纸鹤,说“我要当坏女人”时,山风如何卷走她眼尾的泪光。
但是..
小姑娘也是要脸面的,告白失败也不是什么光荣事。
再找机会吧。
“可能是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一部分吧”.
“比如”?
“她说要当自己的编剧”。他盯着出租车计价器跳动的红色数字,“再不用照着谁给的剧本念台词”。
“是嘛”。
柳熙然还想开口,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下来一对情侣。
机不可失,两人匆忙上车,坐在后排。
“先去医院,然后你带饭回去,我处理的差不多再回来”。
夏禹安排道。
“不行,我陪着你”。
柳熙然看着夏禹手背处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那让清浅姐饿着”?
“那你不也是饿着”?
柳熙然反问。
“别闹,这种擦伤处理很快的”。
“你也说很快了,等你处理完再去买饭也..”
“熙然姐”。
夏禹皱眉,加重语气。
柳熙然将后续咽下喉腔,撇过脸
“好,你自己去吧”。
柳熙然眼眶微微泛红,短短一个晚上,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自己真不知道在哪里招惹到他了。
夏禹愣了下,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唐清浅的行为影响到。
无论柳熙然有没有表露好感,这不是她的错,因为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自己却将这份警惕与戒备同样带到一无所知的柳熙然面前。
这对柳熙然是不公平的。
“熙然姐”。
夏禹扯了扯柳熙然的衣角。
柳熙然没搭理夏禹。
“我饿了”。
“饿了等手上的伤口包扎好自己找去”。
“其实后背也有一个..”
柳熙然猛地回过头来。
“你说什么”?
“后背也有一处擦伤,不过不太严重..”
“给我看看”。
这下轮到柳熙然皱起眉头。
“这里?等到医院再..”
“快点,要等我上手吗”?
小妮子真的制住自己手腕,力气大的吓人。
夏禹无奈的转过身,自己就穿个t恤。
柳熙然呆愣的抚摸过伤口。
“疼吗”?
“还好”。
柳熙然认识这种伤口,一旦处理不好,会在后背留下一个相当深重的痕迹。
“为什么不和我说?这样的很容易存在淤血..”
两人到达医院,柳熙然风一般的去前台挂上急诊。
夏禹趴在诊疗床上,冷汗顺着脊椎凹陷滑进腰际。本来就火辣辣的疼,现在抹上碘伏后疼的更厉害。
柳熙然用袖口轻拭他后颈时,指尖触到一片滚烫。
“三十七度八”。护士甩着温度计说,“伤口感染引起的低烧发热,需要留观”。
“可以不留吗”?
夏禹穿衣服起身,柳熙然刚想说话,却听到夏禹开口。
“熙然姐和清浅姐都没吃饭,我也饿了,先找点吃的吧”。
柳熙然拿不准意思,看向护士。
“也可以,但是有严重的风险。不过充足休息的情况下一般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记得勤消毒”。
“好”。
夏禹点点头,又从医院里拿了碘伏。
两人这才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