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的小院。
当季暖看到同时出现在眼前的时屹和季时初时,连重逢的喜悦都顾不上了,反而是被这对狼狈的父子弄的一头雾水。
“你们……这是去钻土堆了?”怎么浑身上下都是泥灰?
“可不是嘛,刚好培养感情了。”
说完,时屹却突然局促起来,双手不停搓着衣角,一会儿又捏捏耳朵,一会儿又是抓抓头发的。
可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这个男人憋了一路的情绪瞬间爆发。
那是不同于见到季时初的情绪,那是比见到季时初时还要更加强烈,来的更加汹涌!
扑通!
时屹直接跪在了季暖面前,捧着季暖的手,将脸埋在季暖温热的掌心,哭得像个孩子般。
季暖低头,用脸颊轻轻蹭着男人的发顶。
是啊,世人眼中那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时家继承人,却只会在季暖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会撒娇,伤心的时候便大哭,开心的时候就开怀大笑,不用顾虑任何人。
在季暖面前,时屹才是真正自由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果然还是没变呢。
对时屹来说,如果说看到季时初是让他心疼,那么在看到坐在轮椅上失去了双腿的季暖,时屹的心都快疼到窒息快停止跳动了!
他的心在滴血,他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啊!
心里对母亲孟清茹的恨,也到达了顶峰。
“对不起暖暖,让你等了那么久……”
“哪有很久,才几十个小时而已呀。”季暖俏皮道,她轻轻捧起时屹的脸,“我都懂,不说了,嗯?”
虽然错失了那么久的时光,可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她的错。
时屹和季暖都没错,所以什么都不用说。
因为历尽千帆,时屹和季暖再次绑在了一起。
这一次,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这样就足够了。
人啊,得往前看啊!
季时初和时景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便同时选择默默地离开了。
这个时候,要把空间和时间留给那两个人儿。
谁在都是多余的。
时景感触真的很大,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大伯就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活着只是为了等待死亡。
可现在,大伯是真的彻彻底底地“活”过来了。
变得有血有肉,不再将自己困于一隅。
从今以后,大伯也终于能像正常人那样拥有幸福了。
时景是真的为时屹高兴。
这个在他父母离世后,虽然自己都已经支离破碎,却还是会用那双手揉着他的脑袋,尽管不说话,可他却永远忘不了那双手的温暖。
他早已将大伯,当做是自己的父亲了。
兄弟俩进屋后,时景便将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季时初。
“总之,事情都解决了,大伯这次来平镇就是要将你们接回时家。”
“我要上学。”季时初收拾厨房准备做饭。
“哦对了,你考上A大了。可等你回到时家,自然能进比A大更好的学校,接受更好的教育。”
季时初却摇了摇头:“我会在A大完成学业。”
这是他对A大的回报。
重要的,是他要在A大等着樱之瑶。
他的女孩说了,要和他在A大见,他一直都记着的。
“这事到时候大伯会跟你说,你们父子好好聊就行。”
季时初点头。
“你要做什么?”时景凑上来,“从刚才你就一直在忙。”
“做饭。”
“听你这么说,我也感觉饿了。”时景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大伯恨不得立刻赶到平镇,别说吃东西了,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嗯,要我帮忙吗?”
看着时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季时初想了下:“会烧火吗?”
“烧火有什么难的?包在我身上。”
只一小会儿后。
“咳咳咳!”
时景快要把肺咳出来了。
季时初平静的停下手中的事,去到时景那儿。
此时的时景蹲在灶口,脑袋都快要伸到灶膛里了,似乎是想弄清楚到底自己为什么就是点不着这个家伙。
季时初眼皮一跳,伸手攥着时景的衣领将人拉到安全地方。
就见时景一张脸都被熏黑了,眼泪也被熏出来了,额前的头发还焦了一缕。
这一幕,让季时初想到了樱之瑶。
生活小废物樱之瑶有那么一次也是摩拳擦掌想帮忙,那会儿土灶的火已经生好了,他想着只是让少女看一下火应该不会有问题。
结果就离开一小会儿,就见少女一边咳嗽,一边用小手拍着额头,然后就见少女的额发竟被火烧焦卷起来了。
那一刻,他的一颗心差点被吓得骤停!
此时此景,竟又重合了,时景和那会儿的樱之瑶不相上下,都是生活小废物。
见到这一幕,季时初心中轻叹。
哎,他又想他的乖宝宝了。
真不能想,一想就控制不住,恨不得马上就去找她啊……
时景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那个,弟,这玩意儿我还真不会。”
季时初一副“我早就知道”的了然表情:“去洗脸,等吃饭。”
“哦好。”
很快,季时初一个人将饭菜做好了。
食材简单,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可时屹和时景都吃的很香,混合着眼泪的酸涩。
时景想啊,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下过厨?更别提生火了,干什么不是别人伺候的?
可他的弟弟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什么都会做了……
时屹就更不用说了,他只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全都捧给母子俩!
季暖和季时初只是安静吃着东西。
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时间来接受来抚平的,但不急,以后时间有很多很多,慢慢来就好。
夜色渐晚。
时屹和时景留在了平镇。
但住在哪儿成了问题。
“我和暖暖住一起就好啊。”时屹黏着季暖不放。
“不好。”季暖狠下心拒绝。
像现在这样倒没什么,可睡觉……得脱衣服吧,她不想将自己的残缺就这么直接暴露在时屹面前。
对她而言,也是需要时间的。
季时初又怎么会不懂母亲的敏感呢。
于是他看向还打算死缠烂打的时屹,淡淡开口道:“你和母亲还不是夫妻,不能住一起。”
时屹:“?”
不是,我和暖暖都有你了,又那么相爱,怎么不是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