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露水裹着寒气,这卧室外的小院儿更加寂寥。
江御行打了破伤风,吃了消炎药睡着,梦见自己张牙舞爪跟人打斗,总是不能占上风,周围灰蒙蒙一片。这是他头一次如此的完全自控,可他不愿自己只是随意打斗争夺的野兽。
他江家老二是见不得光的人,就注定他的生命一潭死水……他身上的伤疤太多,只能去往前看。
江御行妄想世上每个人都能找到自我,然后用自我去找到永恒。就像现在梦醒时分,他渴望南翊身上的那点自由,明明白白的幼稚,蠢笨的心甘情愿。
他还不知道什么叫情爱,就已经喜欢南翊,这个在他眼里原本不起眼的人。
他听到南翊在翻身:“江御行,你睡着了吗?”。
“没有。”。
“我想我妈了。”。
“我明白的,南翊。”。
江御行在黑暗中摸索找到打火机,他抽烟次数不多,有几次是被南翊气到无语,遂掏出打火机来。
他在空中缓缓伸手,窗外的微微光亮从两边窗帘缝隙挤进来,好像在偷窥这两个男人。江御行握住南翊的手腕,温凉如水的触感在两人之间,通过摩擦证明还有火焰在燃烧。
南翊动了动手指,打火机被江二少抓在掌心,两个人谁也没有挣扎开。就这样维持了几秒,江御行在黑暗中将火苗点起,一瞬,两个人盯着那轻轻扭腰的红光,又熄灭。卧室又是一片黑暗,南翊的瞳孔也随之变化。
“现在还太早。”江御行说。
他没有具体说什么太早,是喜欢的太早,还是说现在还太早,不能说喜欢。
“什么太早?”。
“一切都太早,还不是时候。”。
南翊听他这么说,尴尬着放下手臂乖乖躺好:“江御行,唱个安睡曲。”。
他伤口疼唱不了,就打开手机音乐播放:梦中没有错与对,梦中有安也有危,梦的时代我在胡说,梦醒时刻才会解脱。我不知道我不能去说。我不知道我不能去说。
“江御行你拿摇滚哄睡?怎么想的?”。
“就是突然想到窦唯的歌。”。
伤口的疼痛在黑夜寂静下尤为明显,他只能盯着天花板发呆。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想南翊一定明白自己的话。
林州破晓,江御行手机屏幕亮了好几次,无人查看。
这一夜俩人都睡得格外沉,他动了动身子,手被人握住,掌心是以前打枪磨出来的手茧,有些粗糙……是南翊一晚上都如此抓着他。
客厅里空无一人,他揽起活儿来,将客厅收拾的干干净净。
江二少想亲自下厨了!
他想到受伤不能吃辛辣寒凉油腻,就在手机搜索,看见网上说病人最好喝一点小米粥,容易消化,不会增加胃负担。
整个过程江二少尽量轻手轻脚,不想吵醒卧室里的人。
南翊起床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翻出手机来。正起身,听见客厅电视机的声响,是一部很火的双男主剧,厨房飘香透进呼吸:“江御行!你做饭?!”。
江御行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捂着伤口:“嗯。”。
“樊离华说你从小就有保姆佣人伺候,你居然会做饭?”。
“刚在网上看视频学的,智商正常应该都能做。把一盘菜分解成不同阶段,步骤,然后整合。”。
南翊担心他:“好的江二少,您伤员可以先出去吗?让我来就行。”。
江御行光着上身去洗漱,眼前全是樊希的化妆品。镜子里有一双混不吝的眼睛,眼神锋利又不屑,只是发白的唇色在告诉他,他是人,会受伤会痛。
南翊准备的新牙刷毛巾,他很受用。似乎这样的时刻他人生中很稀缺,这样的感觉很不错。
江御行还是坐在那个沙发上,好像是他专属。裤子松松垮垮在腰间,上身伤疤很多,那白色的医用绷带有些泛红,他一点儿不介意。
他抬头撞上南翊的眼睛,两个人就那么看着对方,南翊先认输:“我不看了,不好意思。不过你身材好还带着战损感,就像网上说的美强惨,这人设能二次元尖叫。”。
江御行并不介意:“爱看就多看。”。
餐桌上的早餐比不上江家别墅佣人做的那么丰盛,但还算清香可口。南翊看他满意的浅笑,想起来忘了热牛奶。
南翊穿着拖鞋去厨房的背影,江御行盯不腻。一会儿又端着杯子出来,默不作声放在他手里,又剥好了鸡蛋在他面前的小碗。
谁能猜到经常出入万鹤楼,最次也是给张息个面子才勉强去“黄昏后”的江御行,此刻在这福喜巷子的独院里养伤。
南翊先开口打破沉默:“吃完了,你得换药。”。
他看着南翊收拾完碗筷,洗手后消毒,好像要亲自给他换药:“我不放心你的手法,你只管递剪刀,我自己来。”。
南翊看了看他的腰间:“伤口已经不太渗血,还算给面子,不然这样去医院,整个林州都知道你这么惨不忍睹。”。
“棉球!”。
南翊快速递给他:“要是别人,不去医院就怕的要死。像你这样的狠人,不多见。”。
江御行笑不出来:“再狠还不是在你这儿被收留?”。
“你别绑太紧,血液不流通怎么办!”。
两个人配合着完成,南翊替他把绷带末端打了一个蝴蝶结。江御行狐疑看了一眼,也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