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旧楼下来,躲避那些来回折腾搬家的人们:“姑娘让让啊!借过借过啊!”。
步行也就三分钟而已,靠近那栋楼,好巧不巧发现了一个年轻小姑娘。
小姑娘瘸腿,在楼道等着什么人:“鹤萤姐!你来了?我妈等会儿就回来呢!”。
樊希一看:“这不是我刚刚遇到吗?”。
小姑娘笑了笑:“对啊,我在锻炼呢!你们认识啊?”。
张鹤萤搀扶她上楼:“我们是姑侄,怎么不认识?”。
樊希这才心安,从张鹤萤口中的话带给她许多的宽慰,她们还仍然是姑侄,而不是多年未见的陌生人。
小姑娘对樊希道:“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啊?”。
“我叫樊希,你叫什么?”。
铁门里还有一扇门,小姑娘拿着钥匙对准小孔:“我叫莎莎,周莎。”。
三人进屋,樊希又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没有什么奢侈品出现,家具也是普普通通的:“这么多书?”。
莎莎看樊希很诧异,解释道:“当然了,我妈是大学老师,和鹤萤姐是同事。”。
张鹤萤看莎莎行动不便,就自作主张烧水泡茶,给樊希解释道:“崔老师一会儿就回来,她今天早上没课,就是去签到还有收作业。”。
“大学老师?!”。
正说着只听门外响动,有人进来。大包小包提着,蔬菜水果装了好多:“鹤萤?你来了!”。
莎莎去倒腾水果袋子:“我看看都有什么?”。
崔胜男看张鹤萤将人带来,毫不意外:“这就是樊女士?你们姑侄俩的气质还真是相似。”。
“崔老师你好,我叫樊希。”。
“果真是南翊的妈妈,他遗传了你很多优点。”。
樊希看到自己儿子的老师,难免热络:“崔老师教得好。”。
崔胜男回头对沙沙道:“叫阿姨。”。
莎莎才不叫:“什么阿姨?不该是姐姐吗?樊姐姐年轻漂亮又不老,怎么反而要把人往老了叫呢?”。
樊希被夸的很是欢喜:“这张嘴出门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呢!”。
三个人要说正事,崔胜男就要把莎莎往卧室赶:“去房间,我们有要事相商。”。
莎莎一蹦一跳乐呵呵道:“要事?三个女人一台戏?我还不想听呢。”。
看着莎莎进去,三个人才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一吐为快。
崔胜男对两人道:“实不相瞒,我这里有很多当年事情的佐证,只是多年找不到合理的时机来。”。
樊希好奇道:“什么?我能看看吗?”。
张鹤萤解释道:“崔老师的亡夫周涛当年在去接莎莎的途中遭遇车祸,他去世了,莎莎的腿也变成这样了。这一切都离不开周先生他生前接到的一个案子。”。
崔胜男洗了苹果放在桌上:“周涛在麟州做律师许久,一切都好好的,可是那年就接到一个案子,是孙家人找上门来的,一桩命案,孙家死了那个小少爷,查不到凶手,只说是在旧区!”。
张鹤萤接着道:“案发地点就是建国巷,当时条件有限,摄像头也不如现在那么多,只听目击证人说是最后一次看到张家大少爷,还有孙家人就是在那附近,其他的查不出来。”。
樊希想了想:“张家大少爷?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再者,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怎么会?”。
张鹤萤点头:“的确,正是因为如此才奇怪。那个案子在当年的警局根本没有想得到真相,或者说原本就是有人背后搞鬼,不想真相大白。”。
樊希放下茶杯,试探道:“是不是,当年的案子,和我哥樊建设,还有你姑父有关?”。
崔胜男将周涛多年前整理的资料,递给樊希:“正因如此,我和鹤萤相识之后越熟悉就越发现其中另有隐情,我们成为忘年交之后,不管怎么查,当年的卷宗都显示,杀害孙家小少爷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是谁?”。
“樊建设。”。
“我哥?这不可能,他很多年前是警员,而且是受过麟州市表彰的,怎么会是他杀人又畏罪潜逃呢!”。
张鹤萤也放下茶杯,缓缓开口:“是的,我也不信。以我小时候对樊叔叔的观察,我也不信他会去杀人,而且还是孙家的人。”。
樊希彻底懵了:“那就是说,杀人的另有其人!根本就是什么人想嫁祸给我哥?!然后让真正的杀人凶手躲过去?”。
崔胜男安慰道:“谁被陷害都是无辜的,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当年的真相,经过合理的推断和托人调查,我和鹤萤发现那时候古怪之处在于,为何张家大少爷失踪?他明明是鹤萤的生父,不会不知道樊建设和鹤萤母亲的关系,他们之间如此复杂,会不会是因为其中另有隐情?”。
三个人沉默片刻,樊希道:“可据我所知他们那时候根本就不认识,阿清也不可能让他们俩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正因如此,才不可信。樊叔为什么那么优秀一个警员会突然辞职,后来又彻底失踪?张孙两家少爷的事情又为何恰好在旧区建国巷附近出现过?这一切如何串起来才是揭开一切的开始。”。
樊希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建国巷,你们是说张孙两家当年的事情和建国巷有关!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我当年买下那里,观察那么久只看过有很多人晚上豪车接送,心想那就是个赌博的地方而已,钱权交易。”。
张鹤萤也记得当年的事情:“是的,姑姑当年买下那里的时候也正是我妈还怀着我妹的时候。”。
樊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当时是萤儿你说在顶楼看到下面巷子里,你姑父出现过,我才发觉这不对劲想买下来观察的,可买下来后却再也没有看到南实出现在那边。”。
崔胜男将资料递给樊希:“你看,根据时间推测,那时候的事情就对上了。张孙两家少爷一死一失踪是在那里,鹤萤发现南实出现也是在那里。而你买下之后南实就不再出现,那之后就是你哥哥樊建设失踪。”。
樊希一页页翻看死去的周涛记录下的一切:“也就是说,所有的事情,都离不开建国巷那栋楼?可那栋楼到底有什么?”。
张鹤萤打开手机,出现一张照片,模糊极了:“姑姑看,这就是。”。
“这是什么?只有一张照片,连人都看不清。”。
“这是我前一阵儿拍到的,江霖的小儿子江御行,下课后开车走了,方向正是旧区。”。
“又是江霖!又是这个江御行?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这些年过去了突然要缠着我们?”。
崔胜男想了想:“江御行是我的学生,他的为人处事很有自己的风格,看起来不学无术,疏离冷淡,实际上是不屑和其他富家子弟一样。而南翊,据我观察他和江御行之间也没那么简单,似乎复杂又因为某些原因在一块儿。”。
樊希坦诚道:“这我知道,那个江御行接近小翊没安好心!刚开学那会儿南实不见人影,过了几天就有三五大汉在家附近转悠,正想报警,就听小翊说江御行特意送了一个合同,之后那些人就走了。更奇怪的是,录取通知书本应快递送到家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翊说没拿到,后来我怕出事就让小翊去住酒店了。谁知道好巧不巧定了江家那个什么江跃酒店?第二天就说自己要去麟大上学了。我总觉着这有蹊跷,现在向来就像是江霖指使江御行背后搞鬼。”。
可张鹤萤却道:“据我和崔老师的观察,江御行并不想伤害小翊,反而好像在护着他。”。
樊希打死都不信:“护着?!”。
崔胜男笑了笑:“鹤萤拍到那张照片就能说明,江御行也不完全被江霖掌控,他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不出意外这张照片正是他要去建国巷查探当时的事情,既然他没有带着南翊去,证明他不想南翊和他一块在这趟浑水里待着。”。
樊希想了想端起茶杯:“这个江御行要真是这样,姑且算他和小翊投缘。可这有什么用,失踪的失踪,被盯的被盯,就连我在他们车祸之后,也要被迫失踪,我生怕江霖发现我寻找南实,连累小翊。”。
张鹤萤削了一个苹果,分两半给崔胜男和樊希:“姑姑,别担心。我相信江御行他不是和江霖一样的人,否则他不可能主动避开小翊。”。
樊希很机灵:“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否则不可能突然找上我,约我来谈。”。
“姑姑,我和崔老师想了很久,打算从江御行下手。既然他并不想受制于江霖,那么不如试一试他。”。
“怎么试?”。
“我和崔老师都方便接近他,只要有机会,我会直接让他看到我母亲的遗像,如果他真的想查,不可能没发现我和我妹如此相似却不感到奇怪。更何况,我妹的户口挂在江家养女的身份上,他一定会查下去。”。
樊希震惊了,这一切乱成一锅粥:“江家的养女?!那孩子我都没见过一面,就成了他们江家的养女!”。
“何止姑姑你,就连我妈都是怀胎十月生下来却被告知是死胎,连我这个亲姐姐都是过了十八年才见。”。
三个女人对江霖的厌恶和憎恨,达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步。
莎莎突然在卧室痛苦的叫着:“妈,还有药吗?我腿疼。”。
崔胜男急忙去药箱里寻找:“有,等着啊。”。
樊希看崔胜男拿药又倒水端进去,恶狠狠道:“如果不是当年的事情,谁又会受这些罪!”。
张鹤萤捏着杯子:“莎莎每到天阴下雨就腿疼,这一切都因为周先生查到真相的时候就被害!”。
樊希也感同身受:“鹤萤,我支持你和崔老师的决定!就从江御行下手!”。
“姑姑,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继续假装失踪,这样一来江御行和小翊就会认为你是被江霖绑架威胁甚至杀害,他们不会任由江霖做这一切的!”。
这意味着樊希有家不能回:“假装失踪能做到,只是小翊一定会到处找我,我想在必要的时候为了避免小翊做傻事,我应该让他知道我是安全的,后面我搞个陌生号码发信息给他就行。”。
张鹤萤看着樊希这个久违的姑姑:“姑姑这么想太好了。”。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寒气逼人,姑侄俩告别了崔胜男和莎莎,缓缓走下楼梯,来往依旧是搬家的人。
张鹤萤道:“我先回去了,姑姑。”。
说着孤身跑进雨棚,那里有她骑来的电瓶车。樊希看到张鹤萤骑车远去,心里多了惆怅。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姑娘,曾经填补了她没有自己女儿的遗憾。
不会有人知道,张鹤萤要去往何方。
不会有人知道,张鹤萤本应一步步走向万鹤楼。
更不会有人相信,张鹤萤车头一调,制造了一场蓄谋已久的巧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