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就先回了。”
周晓压了压帽檐，转身刚要踏步走，却听背后林校长压低的声线冒了句：“不过，你家那姑娘背后闲话多，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周晓定了定步子，回头轻飘飘瞥了他一眼，笑意却深了些：“闲话那东西，有时候是柴，烧着了还看得清黑白，不见得坏。”
“我心里有数，总不会让我闺女平白无故受一些闲言碎语。”
说完，他径自往外走，一语不再多说。
而林校长站在原地，手揣着后腰，瞅了半天，忽然摇头叹了口气。
“这家伙，熊起脸来真是不含糊啊……”
他嘴里嘀嘀咕咕着，又回了神，赶紧返身走向教室。
可就在周晓迈出梨木院门的瞬间，一道模糊的白影从院墙高处掠过，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而来——速度极快。
下一瞬，周晓心中一凛，脚下微顿，察觉到了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动作，一个熟悉的低吼声在耳边快速逼近。
那是白狼的声音。
周晓蹲下身体，伸手在白狼的毛皮上轻轻顺了顺，那雪白的毛被风一吹，竟透着丝冷冽的光泽。
白狼低低地呼啸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手掌，似是在撒娇，也像是传递某种讯息。
周晓摸了摸它的脑袋，眉头却不禁皱了皱。
“怎么了？你这是闻到了什么？”
白狼没有吭声，反倒抬起头，两只锐利的眼睛朝着远处的村道方向望去。
周晓蹲下身，粗糙的大手摸了摸白狼的脑袋。
白狼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突然，周晓猛地一拍大腿，“哎呀！”他想起今天可是赵轩要考察大壮打猎本事的日子。
他站起身，把猎枪背到肩头，白狼立刻跟在他脚边，小步轻踱，动作利落。
万一这傻小子运气不好，表现得不好，哪怕打不了猎，只要稳住自己的性子，那还有机会挣个口粮回家。
毕竟，在这年头，赵村长撒出去的猎队指标就跟救命稻草一样，攀上的少一顿饥饿都能成为奢望。
他周晓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怎么都能挨过，可大壮就不一定，他还有个老娘要养活呢。
刚到大壮家门口，就瞧见大壮急匆匆地从院子里迈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把早就磨亮了刃的柴刀，浑身上下透着股紧张的劲儿。
“大壮！”周晓喊了他一声。
大壮一听周晓的声音，顿时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愣了下，一跺脚跑过来，嘴里直念叨：“晓哥，你咋才来啊！俺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周晓弯着一只眉毛瞥他一眼，随即抬手啪地拍了一巴掌他的肩膀。
“这才赵村长家的猎队测验，你就给吓成这熊样，要是碰上真狼，你是不是连跑都忘了？”
大壮红了脸，但又咧嘴笑了笑，抓了抓脑袋，“俺还是头一回参加这种大场面嘞，谁不心慌嘛！”
周晓笑骂了一声：“少给我找借口！你放松点，跟平时练的一样，记得别慌，不然这机会你真得掉你手里。”
大壮脸上的笑顿时敛了几分，点了点头：“晓哥，你把心放肚子里，俺绝不给你丢人！咱走吧！”
人和狼步伐飞快，没多久就走到集合的空地。
赵轩已经带着猎队转了好几圈，猎队人里有人开始议论了。
“这大壮行不行啊，这脸都苍白得跟狼吓的兔子似的。”
“嘿，不行才好呢，他的指标多了半张饼是吧？反正饿死也轮不到他顶上第一位。”
周晓不动声色地扫向说话的两人，目光一掠，直接让那俩人蹙了眉头，嘀咕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
“大壮，你表现得好不好，得我说了算，别理些自以为聪明的废话。”
赵轩盯着大壮，眼神里透着考量。
周晓站在猎队的边缘，目光淡淡扫过人群。
他虽然没说话，但那种沉着的气势让旁边那些人多少有些心虚。
不远处，猎队里的两个汉子正在窃窃私语，明显目光时不时往大壮身上瞟，一脸看戏的表情。
站在一旁的大壮听得满脸通红，捏紧了手里的柴刀，刀刃被他的手心捏得微微发抖。他的喉结狠狠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强忍着没开口。
周晓冷眼看了一会儿，突然上前一步。
他站在大壮的身边，声音直接盖过了那些窃窃私语。
“两头驴在屋后踢腾呢，哗啦哗啦响就算了，结果还忘了自己是驴。真糟心啊！”
他声音不大，但字字带着刺，气得那两个汉子脸色一沉。
其中一个刚想回嘴，却被周晓凌厉的目光一瞪，怔在原地。
对方看似随意的眼神，却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沉压。
“大壮，听好了。”周晓收回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放缓。
“那废话，你记着就输了。咱今天是来狩猎的，谁真有两把刷子，咱进林子里说话。”
大壮猛一点头，像个被拧紧发条的弹簧，立刻挺直了脊背。
眼看气氛有点僵，赵轩大手一挥，打断旁边的闲言碎语。
“准备好了就进林子！每人负责自己划定的区域，记住规矩，别越界！”
随着赵轩一声令下，大壮稳了稳呼吸，刀柄紧了紧，跟着三步并作两步迈开了脚。
那两个汉子互相递了个眼色，冷笑一声，也径直朝前走去。
周晓慢悠悠地抽了口土烟，然后哼笑着说：“咱好戏开场了，就看大壮这傻小子给不给我争气。”
猎场里的冷风阵阵吹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这片猎场荒了好些年，野兽出没频繁，却也让这里成了天然的狩猎场。
大壮步子沉稳，目光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他的耳朵灵，但身子还是有点僵。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狩猎，心里的紧张还是现成的。
几个呼吸间，远处传来草丛簌簌作响的声音。
大壮猛然停下，握紧刀柄。
他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心跳像是擂鼓一样轰鸣。
影子一闪，一头野猪从灌木丛里暴冲而出，它盯住大壮，眼看就要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