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让周晓噎得脸皮发烫,梗着脖子就嚷:“咋没瞧见?昨晚老娘亲眼看见你那白狼在草场那边转悠!”
她唾沫横飞,“那牛脖子上的口子,牙印子清清楚楚,大伙儿都去瞅了,还能有假?”
人群里立马炸开了锅,嗡嗡的议论声响成一片。
有人跟着点头:“就是就是,俺也去看了,那牙印……”
也有人嘀咕:“这……不好说吧……”
赵轩眉头锁得死紧,凑近周晓,声音压得不能再低:“晓哥,白狼昨晚……”
周晓心里咯噔一下。
昨晚……白狼明明一直待在工坊,寸步不离,守着那几张图纸。
这话怎么说?
谁信?
他牙关咬得咯吱响,声音绷得像根弦:“白狼昨晚,跟我待在一块,压根没去过草场!”
他往前逼了一步,“谁看见它咬牛了?拿出人证物证!”
“证据?”
李芬芳尖着嗓子挤到前面,手指头快戳到周晓鼻子上了。
“那三头死牛就是证据!周晓,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嗓门拔高八度,“我看你那狼就是个祸根!留着早晚咬人!村长,依我看,干脆打死算了,省得大家伙儿提心吊胆!”
这话捅了马蜂窝。
人群彻底乱了。
“对!打死它!省得夜长梦多!”
“瞎说啥!白狼救过人呢!”
“救人归救人,咬牛是咬牛!”
吵嚷声,叫骂声,劝架声,混在一起,院子里乱糟糟的,跟赶集似的。
周晓拳头捏得死死的,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李芬芳那张脸,真想给她撕烂了!
他刚要发作,一个脆生生的童音猛地插了进来:
“你们瞎说!我爹的白狼才不咬牛!”
声音不大,却一下子盖过了嘈杂。
人群静了一瞬,纷纷扭头。
周小小不知何时挤到了前面,小脸憋得通红,小拳头攥着,鼓着腮帮子瞪着王翠花和李芬芳。
“白狼昨晚一直跟爹爹还有我在一起!就在工坊!它没去草场!你们冤枉好狼!”
周晓心头猛地一跳,扭头看着女儿,喉咙有些发紧。
这丫头,平时怯生生的,今天怎么……
他还没张嘴,王翠花那刺耳的冷笑就响起来了。
“哟,小丫头片子也懂事了?跑来给你爹圆谎?”
她撇着嘴,斜着瞟周小小,“谁不知道你们父女俩穿一条裤子?八成是早就串通好了,想给那畜生脱罪!”
这话扎得周晓心口发闷,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他猛地往前跨了一步,逼视着王翠花,声音压得又低又沉,带着股危险的意味:“王翠花,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你再敢胡吣一句,信不信老子让你后悔长了这张嘴!”
周晓那架势,带着一股子凶悍气,吓得王翠花脖子一缩,往后退了小半步。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哪肯认怂,梗着脖子强撑:“咋?说不过就想动手?大伙儿都瞧着呢!你周晓就是心虚!被我说中了!”
院子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眼瞅着就要炸开。
“都给老子闭嘴!”
老赵猛地一拍那破旧的木头椅子扶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众人耳朵嗡了一下。
“吵吵啥?啊?!”
老村长捏着旱烟杆,站起身,烟锅头差点戳到王翠花脸上。
“没凭没据的,瞎咧咧啥?!”
他转向周晓,“周晓,你说白狼昨晚没去草场,可有人能给你作证?”
周晓心里又是一沉。
昨晚工坊里就他们三个,阿岚……她会站出来吗?就算她站出来,王翠花这帮人会信吗?
他正觉着棘手,一个清亮却带着点颤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了进来。
“我能证明。”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阿岚站在院门口,手里还捏着几张图纸,风尘仆仆的。
她脸颊有点红,像是跑过来的,对上老赵询问的目光,定了定神,声音清晰了些:“村长,昨晚我和晓哥在工坊画图,一直忙到后半夜。白狼就趴在门口,一步都没离开过。”
这话一出来,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又“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王翠花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像吞了苍蝇似的。
她尖着嗓子嚷嚷:“你算哪根葱?一个外来的野丫头,凭啥替他说话?谁知道你俩是不是早就勾搭……”
“你胡说!”阿岚被她污言秽语气得脸都白了,捏着图纸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可她没退缩,反而往前走了几步,迎着王翠花的唾沫星子,挺直了腰板:“我跟晓哥清清白白,村里人看得见!”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直视着王翠花,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倒是翠花嫂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那么清楚草场那边有狼?难不成……是你自己看见的?”
这话尖锐,戳得王翠花心口发麻。
她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我……俺那是听旁人说的!”
“听谁说的?”周晓哪能放过这机会,往前一步紧逼,“王翠花,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离开这院子!”
王翠花被他逼视得额头冒汗,脖子僵硬,就是不敢接话。
围观的村民们瞧出不对劲了,嗡嗡的议论声更响。
老赵眉头拧成了疙瘩,沉声呵斥:“翠花!你到底咋回事?有啥说啥!”
话音刚落,院子外头响起一阵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猎队的兄弟踉踉跄跄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晓哥!村长!坏了!草场那边……又死了一头牛!”
他猛喘几口气,脸上全是惊慌。
“这回……这回俺亲眼看见,咬牛的不是白狼,是……是野狼!”
这话丢出来,整个院子死寂了一瞬。
王翠花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腿肚子一软,人差点没瘫在地上。
周晓胸口那股憋闷之气猛地散开,刚要松口气,那兄弟又带着哭腔喊道:“可、可麻烦大了!那伙野狼……冲着村子来了!”
周晓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猛地扭头看向那兄弟,声音绷紧:“野狼群?有多少?离村子还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