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景洐。
“你干嘛呢?”他问。
顾沉礼喝了一口水,“吃饭。”
“和司橙?”
“废话,”顾沉礼一点不留情面,“有话直说。”
景洐没心思分析自己是不是打扰了顾沉礼的晚餐,叹了口气后问,“我在医院,卓粤……不太好。”
顾沉礼眼神紧了紧,“在陈峥那?”
“嗯,早上来做治疗,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陈峥说……是她自己不愿意醒,但这种逃避的睡眠状态并不是好事,睡的时间越久,越是难走出来。”
“嗯。”顾沉礼喉咙滚了一下,没多说什么。
景洐又是一声叹气,“你现在方不方便过来看看她,她很信任你,有你和她聊聊,说不定能好一点。”
顾沉礼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司橙。
她吃饱放下了筷子,低头摆弄着手机,注意力并没有在顾沉礼和他的这通电话上。
顾沉礼收回目光,“好,我们一会儿过来。”
说完,挂了电话。
对面的司橙确实顾不上管他,在他接电话的时候,她给阮舟舟发了条消息。
“刚刚顾沉礼问我要不要谈恋爱。”
手指快速敲下这句话,按了发送按钮。
在等待阮舟舟回复的短短十几秒里,司橙脑袋一片空白,有点紧张。
幸好,阮舟舟回得很快,“那你怎么说?”
“当然实话实说,我不想。”
“不想?人家在跟你表白,你就这么赤裸裸的拒绝,是不是太心狠了?”
司橙皱眉,“这算哪门子表白,连句‘喜欢’都没有,听起来跟发调查问卷似的,我要是点头,那也太卑微了。”
“在感情里也要争个高下?你的好胜心是不是太强了点?”
阮舟舟打字很快,几段话接二连三发过来。
“你不也没说过喜欢,还用逃避来隐藏自己的心思,我看你俩真是绝配!”
司橙眉头皱得更深了,“我是找你倾诉的,你少给我说风凉话,算了,和你这样没什么恋爱经验的人聊这个话题是浪费时间,你忙去吧,我自己想想。”
回完这一句,司橙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一抬头,发现顾沉礼正盯着自己。
司橙被吓了一跳,还有点心虚,“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顾沉礼身子往前靠,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叫了你两次你都没回应,在想什么呢?”
说完,他瞥了一眼刚刚被司橙扣在桌上的手机,故意勾唇说,“和我有关?”
“少自作多情,”司橙嗓音清明,“刚刚收到阮舟舟的消息,说她已经安全回到龙城了。”
“有述义在,本来就不需要担心。”
顾沉礼把话题拉回来,“吃饱了吗?要不要再上点别的?”
司橙点头,“饱了。”
顾沉礼顿了顿,又问,“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卓粤?”
“卓粤?她怎么了?她不好吗?”司橙的心提了起来。
这事儿一两句话说不清,顾沉礼没解释,带着司橙离开长风会馆,直奔医院。
一路上,司橙的情绪都不太平稳。
一方面是担心卓粤,另一方面,她自己都没有完全从这场灾难中走出来。
到了目的地,车子停下来后,司橙看到正前方那栋楼,是医院。
她的心悬得更厉害了,扭头看向顾沉礼。
顾沉礼这才开口,“这是一个私人心理工作室,卓粤这些年一直在这里做治疗。”
司橙轻轻吸了口气,有些明白了。
原来像卓粤那样看起来英气又洒脱的人,也有着严重的心理疾病。
司橙轻声问,“和她的工作性质有关?”
“嗯,”顾沉礼点头,“走吧,上去看看她。”
景洐一直守着诊疗室外,等到顾沉礼出现,犹如见到了救星,再看到旁边的司橙,更是长舒一口气,“你们来了太好了,我一个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沉礼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问,“陈峥呢?”
“在里面,已经是第二阶段的治疗了。”
景洐担心的眼神溢于言表。
顾沉礼,“两天了,她都没说一句需要你?”
景洐无奈又尴尬,“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开我的玩笑?”
顾沉礼提步往里走,“我去看看。”
看得出来,他对卓粤是真的关心,嘴上开着景洐的玩笑,也挡不住眼里担忧的神色。
司橙欲言又止,最后把疑问都咽了回去。
目送着顾沉礼走进诊疗室,那扇门关上,景洐扭头对着司橙笑笑,“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们的约会了。”
晚上这顿饭是他安排的,席间会发生什么他自然很清楚。
司橙没多解释,浅笑道,“还得谢谢你做了那么多事,今晚这顿饭对我很有效。”
景洐叹气,“能帮到你就好,只可惜……”
可惜这些方法用在卓粤身上是无效的。
经过这几天发生的事,司橙对卓粤和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有诸多猜测,此刻看到景洐这担忧的样子,便明白了。
能让闲散神仙被凡事影响到情绪,那个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过,司橙猜的并不准确,景洐和卓粤之间的关系,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司橙问,“你怎么不进去陪陪她?”
景洐摇摇头,“算了,她可能并不愿意看到我,我进去了反而容易刺激到她,还是让顾沉礼去吧。”
说罢,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又补了一句,“你别误会,他俩就是很好的朋友关系,没有……”
“那你们俩呢?”司橙淡笑着打断他。
问得突然,景洐愣住。
一向不被世事叨扰的景洐,只有在说起卓粤的时候,才会有由内而外的巨大情绪波动。
“我和她……”景洐叹气摇头,“卓粤挺不容易的,我心疼她。”
诊疗室那扇门依旧紧闭着,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出来。
带着倾诉的心理,景洐开始讲述卓粤的故事。
“卓粤的爸妈都是特警,十五年前,在一次任务的执行中殉职了,那年卓粤才十岁。”
司橙听着,轻轻吸了口气。
原来又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
景洐面色凝重,接着说,“我爸妈和她爸妈是同事,当时实在心疼她,便主动照顾她,做她的资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