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为我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
起初司橙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就算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是一众保姆围着转,什么事都不用操心的大少爷。
突然间,司橙想到了上次和景洐聊天时,他提起过的那些事。
顾沉礼也有过一段黑暗的、连饭都吃不上的过去。
当时只是听景洐简单说了几句,并没有详细了解。
现在想起来,司橙充满了好奇,刚想开启这个话题,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还以为那么快就到家了,司橙抬头往外看了一眼,这是个路边。
“等我一下。”顾沉礼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司橙跟着他的背影看过去,看到他进了一家店,门口蓝色招牌,两个大字——药店。
两分钟后,顾沉礼提着袋子出来了。
上了车,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条药膏,剩下连药带袋子,扔到了后座上。
“手给我。”
顾沉礼手心向上,伸向司橙。
司橙没动。
他没什么耐心,直接抓过她的手。
卷起的袖口擦过了被烫到的皮肤,司橙缩了缩手,轻轻吸了口气。
顾沉礼更大力地抓住,不让她逃走。
他打开药膏,耐耐心心帮司橙上药。
“虽然冲过冷水做了急救,也不能掉以轻心,越快上药,越能避免长泡留疤。”
药膏抹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的,确实不疼了。
司橙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手臂的伤口上,而是看着眼前低头认真上药的顾沉礼。
不知道是不是司橙的错觉,她总觉得,顾沉礼专注做某件事的时候,眉眼间的凌厉柔和不少。
“看着不严重,还是红了好大一块。”
上完药,顾沉礼朝着那块皮肤轻轻吹了几口气。
更重的凉意袭来。
司橙心口一动,抬手正要碰到顾沉礼额前的头发,他突然抬头。
司橙伸在半空中的手来不及收回来,突然顿住。
这个别扭怪异的姿势被顾沉礼看在眼里,他挑了挑眉。
“你……”司橙收回视线,“你弄疼我了。”
顾沉礼笑得意味深长,“这话听起来新鲜,以前还从没听你这么说过。”
司橙,“……”
他明显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了。
顾沉礼得寸进尺,朝着司橙这边凑了凑,“再说两句我听听。”
司橙吸气,“顾沉礼。”
“嗯?”
“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贱吗?”
顾沉礼嘴角噙着的笑愈发荡漾,“但是看你的反应,好像很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他还保持着刚刚擦药时候姿势,略微矮了司橙一些。
司橙是以一个俯视的角度看着他,心头一热,她突然伸手,挑起了顾沉礼的下巴。
好突然的动作,顾沉礼表情惊了惊。
司橙盯着他,“真想把行车记录仪的视频拿出来,放到长风俱乐部里循环播放,让那些员工们看看高高在上的九爷,私下里像什么样。”
顾沉礼轻笑,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像什么样?”
司橙手上微微用力,直接开口,“像一只等着主人怜爱的宠物猫。”
本以为顾沉礼会反驳,没想到他攥住司橙的手腕,眼眸渐深,“那,你愿意给我怜爱吗?主人。”
司橙的一颗心,重重地被揉了一下。
她想收手已经来不及,顾沉礼攥得紧,是他不肯放了她。
车厢内的温度又一次升高。
幸好,在司橙脸颊明显快要发热时,顾沉礼电话响了。
尖锐的铃声打破了车内的气氛,也让司橙终于可以喘口气。
顾沉礼不爽的心情全写在脸上,幸好,在看到来电的号码后,他知道对方有事要说,并没有直接挂断,而是侧身过去接起了电话。
“嗯,好,就这样。”
简单几句后,顾沉礼挂了电话。
快速把刚刚打开的药膏收拾好,扔进后座的袋子里。
然后扭头对司橙说,“坐好,带你去个地方。”
司橙知道拒绝没用,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便什么也没说,系好安全带后,看着窗外的风景。
路程不算远,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个住宅区。
这里是龙城的廉租房,地段还算不错,但内部已经是年久失修,到处破破烂烂,头顶低矮的电线纵横交错,好像随时会落下来砸到头上。
一排路灯只有两个会亮,根本起不到什么照明的作用。
顾沉礼一路开着车子大灯,才勉强看得清前边的路。
又往里边进了一段,他停车,“到了。”
司橙刚打开车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夹杂着腐坏的食物、烟味、酒精味,熏得人头疼。
眼前的光线很暗,直到听到有说话声,司橙才看到有人过来了。
“人就在里边,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司橙抬头,认出来了,是述义。
述义也看到了她,朝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顾沉礼问,“他还算听话吗?”
“嗯,很听话,现在就是条落难的狗,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述义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让司橙有些惊讶。
一直觉得述义是个没有喜怒的办事机器,情绪永远处于中立,没想到他也会说这样带着狠劲的话。
也对,能做顾沉礼的心腹,不“狠”是活不下去的。
“好。”
顾沉礼应声,回头朝司橙伸手,“走吧,我们过去。”
还不知道要去哪要做什么,突然被带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来,司橙心里全是不爽的疑惑。
她没有回应顾沉礼的伸手。
顾沉礼索性直接抓起她的手,“这里那么黑,脚下又都是乱石和垃圾,你不拉紧我,不怕摔倒?”
司橙瞟他一眼,“我有手有脚有眼睛,难道没有你就一定会摔着?”
“就算不摔着,崴下脚也够难受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受伤?”
顾沉礼混不吝的语气,听起来不知道有几分真心。
不过相较于刚刚和述义的那几句对话,情绪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述义在一旁尴尬的不敢说话,甚至恨不得屏住呼吸,半点动静也不能有。
十几米开外,是一排低矮的平房。
顾沉礼在其中一间门口停下来,给述义递了个眼色。
述义上前两步,一脚踢开了那扇门。
对着里边说,“九爷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