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顿烛光晚餐注定是没法吃的。
司橙前脚刚走，顾沉礼就接到了顾老太的电话。
她语气肃冷得有些吓人，“今晚回来吃饭。”
顾沉礼的拒绝更是直接，“今晚没空。”
顾老太虽然不太高兴，倒是难得有耐心，“再忙也得抽时间来一趟，我有事要和你谈。”
顿了顿，她加重语气说，“和司橙有关。”
顾老太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看看在顾沉礼面前提到司橙，他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顾沉礼当然也知道她这点心思。
就不说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祖孙，就光是这些年的互相算计、利用，早已经对对方了如指掌。
短短半分钟里，顾沉礼在心里闪过八百个念头。
不能表现出太在意司橙的样子，但如果再接着拒绝，又怕顾老太那边会做什么对司橙不利的举动。
思索片刻，他索性更坦荡了些，“我下午正好和司橙一起参加一个发布会，奶奶是要找她有事吗？用不用我叫上她一起回去吃饭。”
那头的顾老太愣住。
顾沉礼立马明白了，看来发布会的事，顾老太并不知情。‘
那她所提的，就只能是……
四十分钟后，顾沉礼还是出现在了顾家老宅里。
餐厅里，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
“坐。”顾老太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顾沉礼坐下，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没说话。
顾老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张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多余表情的脸上，实在捕捉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她只能收回目光，喝了口汤后，直接问，“你和司橙什么情况？”
顾沉礼一张纸巾擦了好一会儿的手，擦到纸巾上的水都干了。
这才放下。
“我现在和跳伞俱乐部有深度合作，挺顺利也挺愉快的，司橙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顾老太点点头，“除了公事呢？上次我说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好好考虑。”
不等顾沉礼回答，她又接着说，“今天流出来那段视频什么情况？你要做娱乐会所我不管，但和里边的女人勾搭不清，影响到顾家的声誉，我就不能不干涉。”
说到这，顾沉礼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顾老太虽然看到了视频，但并没有认出女主角是司橙。
她甚至有点可惜对方不是司橙。
如果是，才算是遂了她的心愿。
顾沉礼淡笑，“奶奶知道我的脾气，女人这种东西，玩玩可以，要认真起来，我一定得找一个真心喜欢的，就像曾经的司雅黎。”
顾老太啪的一声把筷子放在桌上，“你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婚姻不由自己控制，难道到现在你还没认清这一点？”
把话说开，顾沉礼便也直接问了，“奶奶非要我和司橙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老太，“我需要一个聪明有能力，有背景又漂亮的女孩子做顾家的孙媳妇，司橙符合这个条件。”
顾沉礼勾了下唇，漫不经心的神态中，突然染上一层尖锐，“奶奶的要求是针对每一个孙媳妇？长孙媳妇没了，就开始对其他人也提同样的要求？”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顾老太气得右手抓在餐桌边缘，把桌布硬生生朝自己这边拽过来好大一截。
相比之下，顾沉礼依旧淡定，这顿饭反正是没法吃了，他一边起身一边扣上了外套扣子。
“既然胜意集团已经有了我的一份，我自己会尽全力让它越来越好，我不需要任何外力的增色，所以奶奶也不用打司橙的主意。”
顿了顿，顾沉礼自嘲似的冷笑了一声，“我和哥哥不一样。”
不一样。
从长相到性格，天差地别。
这是顾老太早就明白的事。
顾沉礼从来不是一个可以被掌控的人。
以前维持的表面和平，已经慢慢破碎，那些尖锐的棱角冒出来，随时会面临着一场流血的战争。
顾沉礼走后，顾老太坐回椅子上，木然地盯着餐桌上丝毫未动的几个菜，过了一会儿，起身去客厅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只说了四个字，“现在过来。”
外边的天已经黑透。
在顾沉礼的车子离开顾家老宅没几分钟后，一辆出租车驶了进来。
车上下来个年轻女人，一路小心翼翼摸索着，敲开了那扇巨大无比的门。
半分钟后，和顾老太面对面。
顾老太往她手里塞了一包东西，沉着脸说，“按我之前安排的，找机会用掉它。”
女孩手心向上，捧着那东西的手微微颤抖着，“是……我一定找机会，尽快用掉它！”
离开顾家老宅后，顾沉礼的车在夜色中兜了一圈风。
在江边停了好一会儿，他摸出车上最后一包烟，点燃，忽明忽暗的火苗在黑暗中扇动着。
许久后，顾沉礼掐灭了烟，这才开着车回家。
当然，去的是和司橙面对面的那个家。
小区里依旧安静得只有虫鸣声。
上楼前，顾沉礼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两边的房子都是漆黑一片，没有开灯。
他大步上楼，直接进了司橙家。
借着走廊上的光，看到门口放着的鞋子，才知道司橙已经回来了。
他动作很轻，进屋后终于看到司橙躺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顾沉礼走过去，打开一盏落地灯。
光线不太明朗，但司橙还是感觉到了动静，翻身转过来，正好和刚在沙发前蹲下的顾沉礼面对面。
顾沉礼伸手拨开她额前贴着的碎发，“怎么不开灯？”
司橙打了个哈欠，把手垫在耳朵下，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刚睡醒，视线还有些模糊，“说好了等我回家，怎么变成我等你了？你去哪了？”
顾沉礼起身在沙发上坐下，捞着司橙的腰，把她上半身挪过来，靠在自己腿上。
“被顾老太叫回去，和她聊了两句。”
说得轻描淡写，还是让司橙立马清醒了。
“是她找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她也看到了早上那段被曝光的视频？”
司橙那么聪明，一猜就中。
顾沉礼没有解释，垂眸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你说如果我们一起演一场戏给她看，能不能套出她的真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