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如今什么都听不见,她只觉得很痛苦。
明明都熬过去了,本应不该如此害怕,可是她看到了梦里生灵涂炭的画面,那时候的她只是一个魂魄,看着那些魔物以杀人为乐,把山川河流变成流动的岩浆,而自己的一双眼睛在云央的脸上卖弄风情,只是和玄参在说笑。
一切都是火,难道她真的要止步于此?
不,不行。
她早就警告过自己,谁拿到春秋剑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是星辰宗的任何一人。
他们虽然修的不是歪门邪道,但是心思没有一个是正的,他们拿到春秋剑只会破坏九州大陆的平衡,而非行侠仗义。
“姜昭,你一定要拿到,既然还是放心不下他人,那还是自己来吧!”
她咬着牙在心里督促自己,不能倒下,那些日子都熬过来了,这只是一层台阶,又有什么好怕的。
台下,京墨的眸子逐渐深邃,如同一潭幽深的古井,叫人看不出情绪。
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已经站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长得很是秀气小巧,身上有幽兰花的味,她抬头看着他:“京墨道长,你现在是昭昭师姐的师兄,也该为她着想,我喊她,她是不听的,不如您来说吧,我是真的在担心昭昭师姐的身体受不了这等负荷。”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叫人不由自主地想停下手里的所有事听她说话。
但是京墨等人除外。
京墨连垂眼斜睨的动作都没有,目光一直盯着台上的位置,轻声道:“她若是承受不住,自然会下来,若是没缘分,自己会被百象梯击飞,你确定你是担心她?我还以为你是担心她会超过你。”
他说得淡定从容,可是身旁的姑娘却是娇躯一颤。
这男子说话……还是直接得叫人别扭。
他不像是在反问,而像是在嘲讽。
她自然是怕姜昭超过自己的,毕竟这贱人疯起来的时候比谁都疯,若是强上也不是没可能。
哪怕是比她多一阶都无比丢人。
“这……”云央险些挂不住脸上的笑容,好在她伪装的习惯,如今是信手拈来不会被影响,“这怎么可能呢?我也是真心为昭昭师姐着想的,毕竟只是一把剑,若是我赢了,她愿意回去的话,我把剑给她又何妨。”
“你若是这么大方,她当日就不会离开星辰宗。”京墨这次看她了,但她觉得内心更加慌了,整个人被像是被冻在冰里似的,浑身僵硬。
这是她的心理作用吗?
还是说这男子就有这方面的能力?
而且他说这句话,肯定是姜昭告知,不知道她添油加醋说了多少,竟然能让京墨对她的态度这样冷淡。
云央艰难的别过眼,撇撇嘴道:“我不知道师姐是如何说我的,但我从来没想过跟她争夺比较,我无父无母,只想要一个容身之所。”
那一日,她的娘亲死在她的眼前,随后霍弘凡从天而降将她带走,他教自己本领,说她是天赋极高的修炼者,随后将她带回星辰宗。
本来,她没想过争夺,但是姜昭总是出来跟自己炫耀她的那些东西,给她东西时像是在施舍,她受够了那些眼神,所以她选择夺走她的一切,让她也尝尝被施舍的滋味如何。
她很顺手的揭开伤疤,在星辰宗的时候这一招屡试不爽。
只要她这么说,乐风等人就会完全地偏心自己。
这次也是迫不得已,为了得到京墨的在乎和心疼而提前说到这些事。
“容身之所倒是不难,但是见不得人的做法可不是别人教的。”
京墨几乎一眼看透云央的意思,她想卖弄可怜?
可那些不是她强取豪夺的理由。
“做人还是要善良一些的好,毕竟物极必反。”
京墨又补充一句,随后挪动步子往旁边跟云央拉开距离。
他远离的动作已经如此明显,若是云央再上去则会显得自己胡搅蛮缠,她的心里咯噔一声,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最后还是红着眼离开。
这个京墨,很显然比乐风等人难拿捏。
他简直是油盐不进,无论是跟他说自己悲惨的过往,还是从姜昭上手,他好像都不为所动,宛如天生没有情绪。
台上,姜昭沦陷片刻后,突然看到父亲和娘亲的身影,他们笑意盈盈,像是她蹒跚学步时站在她面前冲她拍手呼喊:“昭昭,你快过来呀,娘亲在这里——”
姜昭看到他们,尽管知道不是真的,眼泪还是瞬间簌簌落下。
这些年,她真的过得好委屈,几乎每天都在被冤枉,受罚,尤其是那三年的炉鼎日子,若不是她的意志力很强,恐怕现在只是乱葬岗中的一具随便扔了的尸体。
“昭昭别哭,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你都挺过来了呀。”
“昭昭,这把春秋剑本来就是给你的,你肯定能拿下!”
父亲慈爱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叫姜昭来了精神,这把春秋剑的确本来是该给她的,只是几经周转,她过得不好,也不曾知道春秋剑的位置,于是就没想过这事。
“嗯,我一定会拿到的!”
她朝着他们郑重地点头,似乎看到她重拾信心,他们两人才转身离开,父亲揽着娘亲的手臂越走越远。
姜昭突破了烈焰的考验,迈起步子朝前踏去。
第七阶,第八阶……
她离获胜愈来愈近。
而这次毋庸置疑的是,云央和春秋剑再也没有机会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能上到第八阶,怎么可能比我还多!”云央的心慌了。
她微微张着嘴巴摇头轻叹,双眸写满不可思议。
都是可恶的万灵山,她原本是可以夺得魁首的,都是他们临时改变比试方式。
春秋剑本来就该是她的。
叶澜看到云央瞬间失魂落魄的样子,想为姜昭感到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安慰:“央央,没事的,你们都是星辰宗的人,无论谁得到春秋剑都会扩大我们星辰宗的威望。”
云央薄唇嚅嗫,她哪是想光耀门楣,只是想拿到姜昭在乎的东西刺激她罢了,只是现在没有机会了!
如今,台上的姜昭还有两阶,她停在原地深呼吸,最后一连上了两阶。
她距离春秋剑只是举手的距离,最后,她一把握住那把剑,那把父亲曾经说等她长大便赠与她的剑。
她还是拿到手里,用她自己的方式!
全场不免有惋惜的叹气,但更多的是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