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
“我好疼啊……”
“救救我们母子吧……”
“救救我们吧……”
银白视线之中,时安见到无数血红扭曲的孕妇亡魂,在柴房内飘舞凄嚎,数量之多,甚至可将整间柴房撑满。
这些孕妇的亡魂个个神情痛苦,不少人的孕肚都已经破碎,血肉模糊的肚中有不断啼哭的未出世婴孩。
这些婴孩也不正常,时哭时笑,笑声诡异,令人头皮发麻。
可以说,这一幕场景之恐怖离奇,便是见多识广的时安,也觉得有些骇人。
眼看桌上的烛火摇摆不定,似乎随时要被这些双生冤魂吹熄,时安连忙将其护住,看向破损的罗盘。
所有冤魂都是从罗盘中而来,来自罗盘破碎的中间位置,一枚外层光滑圆润,呈淡黄色的琥珀。
通过法眼,时安看到琥珀中有一位身穿破碎盔甲的将士冤魂,似乎正是僵尸生前的模样,一名大越王朝的武将。
武将气血充足,生前被尸蛊散人杀害,后被炼化成不死僵尸。
这些孕妇也很特殊,每一个腹中都有尚未出世的孩子,属于一体双魂。
如此加持下的僵尸,确实是不好消除。
屋内,少年手执烛火,打量着满屋子飘荡的孕妇厉鬼,听着她们的凄惨哀嚎,深深叹了口长气。
他从纳戒中取出一盏尸蛊散人的香炉,将一支尸香点燃,插于香炉之中。
随后对着尸香双手合并,快速掐诀。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伏妖魔死者,化为吉祥,太上老君吾吉吉如律令!”
随着口中最后一声咒念,少年的双手猛的合并,紧扣在一起的双指指尖“呼哧!”一声,迸发出一道悠扬的青天华光!
刹那之间,满屋子的孕妇怨灵凄声尖叫,在华光闪耀下逐一消散,连带着地上的僵尸都在微微颤抖。
同时,时安插上的尸香也瞬间烧成灰烬,香灰随着这些怨灵的驱散一同消失。
柴房内,时安用《尸仙密宗》上学来的法门,净化了这些无辜枉死的灵魂。
接着又诵了三遍自己的往生神咒,为这些灵魂祈福超度。
最终,直至一切完全结束,他才再次点燃一支尸香。
接着在缕缕尸香飘起之后,抬起头,看向那具身披残破盔甲的武者亡灵。
静谧的烛光下。
身高达到两米,体型魁梧的中年武者,安静望着少年,少年也望着他。
双方一人一鬼,中间隔着缕缕飘摇的尸香。
看着这位被封在琥珀中的亡魂,时安想了想,礼貌开口。
“叔,怎么称呼?”
面前,五官端正,体型魁梧的武者死死盯着少年,一言不发。
良久,才沙哑开口——“杀了我!”
时安面露歉意,摇了摇头。
“叔,我修为不够,那老鬼给你的尸身炼的太过复杂,已经到了不死不灭的地步,我杀不了你。”
闻言,武者的眼神微微暗淡,最终一言不发的站着。
时安静静地看着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处理办法。
只能干巴巴的允诺道:“叔,你放心,今后我会修行这炼尸之法,操控你的尸身,不会用它害人。”
说完,时安对武者礼貌抱拳:
“在下北玄关杏林镇时安,小字别宽,目前在青龙帮中修行。”
望着诚恳抱拳的少年,中年武者的眼神颤了颤,最后出于自身修养,微微颔首。
“大越关宁军第五军营,正七品百户总旗,阎东如。”
“原来是阎大叔,久仰久仰。”
见少年对自己说久仰,中年武者愣了愣,疑惑道:“你听说过我?”
“没听说过,就是客套一下。”
阎东如:……
“想不到你还挺懂人情世故的。”阎东如违心的夸了时安一句,时安不好意思的笑笑——“阎大叔过奖。”
略显尴尬的交涉完,时安神情诚恳的询问道:“阎大叔,您是怎么被尸蛊散人坑害的?有没有什么遗愿?我都可替您去做。”
看着少年真诚的眼神,面前的武将深深一叹。
“那老魔于塞外边关偷袭于我,将我杀害,将我的灵魂封于琥珀之中,并将我的尸身炼制成僵尸,祸害我大越百姓。”
“我自幼在边关长大,从军习武多年,父母皆病逝,也未曾娶妻,故不曾有遗愿,要说有,那便是不想再看着自己的尸首祸害他人。”
大致听完阎东如的经历,时安点头,果断应下。
“阎大叔放心,在下今后绝不会操控阎大叔行伤天害理之事。
等在下修为恢复,或是找到方法,在下便助阎大叔解脱,这段时间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暂时委屈阎大叔的尸身,受晚辈操控。”
“小兄弟,你已掌握这控尸法门?”
时安点点头。
“在下学东西还是比较快的,算是有些“小聪小慧”,让阎大叔见笑了。”
柴房内,时安与阎东如的灵魂简单交流,双方逐渐熟悉。
待到尸香燃尽,阎东如回到琥珀中后,他便继续研究《尸仙密宗》上的控尸之法,并根据自己学道多年的经验,加以修缮。
他很擅长修缮法门,之前潜灵宗的寒江剑心,就是被他开创修缮,最终推演出威力更加惊人的“大寒剑决”从此名扬九州,也让潜灵宗一举成为九州第六大仙门道宗。
……
……
一夜无话。
次日,天色刚亮,时安便早早的离开客栈,直奔人还不是很多的集市。
“老板,我想买些红线,请问”
“时上仙?!时上仙快请坐快请坐,红线是吧?我这就给您拿,千万别给钱!您可真是我们杏林镇的大恩人啊!”
“呃呃呃……老板您太客气了。”
“大叔早上好,我想买些黑狗血,我”
“时恩公!请受在下一拜!时恩公吃早饭了没有,留下吃个饭吧,娘子!把狗都牵出来!”
“啊?不用不用。”
一路上,时安走到哪里都有人与他打招呼,他想买的东西也没有一户商铺肯收钱,齐刷刷的白送,说是要报答,搞的时安就非常不好意思。
他不是很适应这种场合,但杏林镇的街坊邻居实在太过热情,搞的他都没办法不接受。
到最后,时安除了买到所需要的器具材料以外,又拎回了十四根油条、八张烧饼、一坛蜂蜜、两套新衣、好几匹上等布料,以及油盐酱醋若干。
搞的他就很郁闷。
邻居们实在太热情了。
抱着大包小包的物资回到厨房,一一分类,时安开始处理所需要炼制的器具。
将黑狗血倒入铁盆,烧火加热,随后将红线投入使其浸泡。
接着取出从钱庄兑来的两千四百多枚铜板,将每一枚铜板上的“大越通宝”四字抹去,以灵力刻画成“道道道道”四个字。
两千四百多枚铜板,全部都得换成“道”字,这无疑是个大活,没几个时辰根本干不完,时安不得不干一干,歇一歇,再干一干,再歇一歇。
接着掐着时间,在青龙帮嗷嗷待哺的帮主和小家伙们苏醒之前,去烹饪早饭。
没办法,自己现在筑基了,可以不用吃饭,但其他人不行,尤其那四个小不点,不给他们饭吃天知道他们会作什么妖。
想到这里,时安也是有些忍俊不禁,就觉得自己挺苦逼的,年纪轻轻就有一种既当爹又当娘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