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的眼睛眯了眯,眼睛直直地看着徐小凤。
上一世,他大半辈子都没有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直到自己临死之前才知道,自己不是徐小凤亲生的,甚至和这老田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一世,田野其实也没有很想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当初他们抛弃了自己就应该已经做好了抉择,不管是身不由己也好,或者真的是狠心抛下自己也好,那都是他们的选择。
自己已经经历了一辈子了,也没有听说过有人打探自己的消息,那也就是说对方其实并没有想要找到自己。
既然是这样,自己又何必去苦苦追寻?
所以这个事情他始终是保持着顺其自然的态度的。
“只要你把我从这里弄出去,我会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田野淡淡地说道:“说吧!”
徐小凤听到田野让她说,还以为田野答应救她了,脸上立刻又装出一副笑脸:
“小野!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在外人的眼里我始终是你的妈,你总不想背上不孝顺的骂名吧?你只要把我从这里救出去,我就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你!”
田野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道德绑架自己。
可惜,别说你不是我亲妈,就算是亲妈,你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难道能传出去还是怎么的?
田野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太高看我了!我说过,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来偿还!”
徐小凤见到田野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都快气疯了,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不敢这么做。
于是色厉内荏地说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个事情带到棺材里去?”
田野站起身,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棺材的!”
“什么!”徐小凤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田野。
这个儿子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田大勇被判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她徐小凤的罪责相对较小,可即便如此,牢狱之灾她是免不了的。
她本想着这个事情肯定可以拿捏田野,让他把自己弄出去,可没想到,田野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田野面容冷酷地说道:“如果你死在牢里,那一张破席子就是你最终的归宿,如果你死在村里,那都是我说了算,你自己想好要不要说!”
徐小凤内心慌得不行,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徐小凤觉得自己被人拿捏住了咽喉,内心已经吐了三升血了。
好毒,好狠!
“你这个白眼狼,我最起码把你养了这么大,你就一点都不顾念旧情吗?”
田野冷哼一声:“养育我?”
“与其说是你养育了我,不如说我养育了你们全家人。”
“我才五岁,就要开始出去给你挣公分!这么些年来你在我身上做的缺德事,你自己是不是忘了?”
“那我就来提醒提醒你!”
“6岁那年我就开始上山砍柴火,被柴刀砍到了手,你把我赶到了山上让我自生自灭,我自己抗过去了,你又给我抓回来,继续替你们劳动。”
“八岁那年我因为拿了一天锄头的手软,不小心把碗打破了,你让我在院子里跪了一晚上,我清晰的记得那天下着大雪。”
“从那以后就不让我上桌吃饭,我只能呢个吃你们剩下的,田大勇甚至往我的碗里吐口水。”
“你自己记得有多少个夜晚我是被你的竹棍抽醒的么?”
“直到我长大了,田大勇那个废物打不过我了!你们才收敛一点。”
“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对我的媳妇和孩子下手!”
徐小凤心惊肉跳的听着田野说着,她没想到田野竟然那么小的时候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么记仇的一面。
“所以,你好好的去糊你的火柴盒子吧!希望你能活着出去。至于你的儿子我只恨他死的太轻松了”
田野站起身来,又甩出一句话,
“对于我的身世,你想拿来要挟我,那你是打错算盘了,我宁可不直到也要你们两个死!”
田野直接甩手走出探视房。
徐小凤看着田野远去的背影,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如果她以前没有对田野那么狠,没有对他们一家子那么坏,也许今天的结果可能就不一样吧!
第二天,田大勇和徐小凤在县里公开宣判。
县里还是沿袭了公社时期的宣判方式。
在老公社的广场上,搭了一个台子,围观的群众把整个广场挤得满满当当,人山人海。
田野也在人群中。
田大勇因为犯的是流氓罪,证据确凿,直接宣判了死刑。
而徐小凤也被判了两年的有期徒刑。
田野没有去关心他们,而是找到了县机械厂。
现在国家的产业收拢,现在这机械厂几乎已经是面临断粮的边缘了。
工厂的规模不大,也就十多个工人,现在那些工人基本上都聚在一起嗑瓜子打扑克,都没事可干。
厂长是一个油腻的地中海,叫做左上发,他坐在二楼的厂长办公室里,愁眉苦脸地看着楼下的职工。
赶又赶不走,自己工资又发不出来。
他愁啊,愁得他两边的头发都白了。
眼前一个一米八高的帅气男子,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手上的图纸。
他看了一眼那个机器,对于他们厂来说,并不是难事,这无非就是改变来源的膨化出口的方式而已。
而且这男的也说了,他只需要巴掌那么宽就可以满足要求了。
他用手将脑门的头发往头顶聚了聚说道:
“你说的,都没有问题,关键是你要多少台?”
田野放下图纸,说道:“我先要一台样品!而且我后面可能还要对这台样品进行调整,等做到符合我的要求之后,我才能量产!”
左上发毛了:“说了半天,你就要一台闹着玩呢?”
田野不急也不恼,说道:“左厂长,你看,我到你这里来,茶都喝了两杯了,也没见你厂里的机器启动,这些职工整天在这打牌,该不是没事可做吧?”
左上发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屁!我们忙得很,最近才给鹰厦铁路供了几百台机器出去,大家都累着了,所以我才让他们放松放松的!”
“小兄弟!鹰厦铁路你知道不?我这么大的项目在做的厂子,你让我给你做一台膨化机?还要我按照你的图纸定制?”
田野是谁啊,心理年龄都是他两倍的老古董了,自己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眼前的这个左厂长就是一个牛皮大王,妥妥的大忽悠。
田野想了想,直接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五百块钱说道:
“左厂长,我知道你这东西的成本不高,我愿意掏五百块定制一台,你也别跟我说什么铁路不铁路的了,这年头国营厂一个个都面临着倒闭的风险。”
“我这东西只要做出来,我很快就去申请品牌和专利,到时候量产了,我肯定找你!”
“我可以这么跟你说,只要我这个东西卖火了,你接下来五年,光给我这个产品做代工都能让你的厂子起死回生,就看你敢不敢赌了。”
这个机器几乎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只是在原有的米炮筒的机器基础上改改罢了,对于他们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这要成为一个完整的能够做人造肉的机器,他还需要一个传动装置。
现在基本上都用的是拖拉机的机头。
如果加上拖拉机的机头,那这一台完整的机器价格还是不低的。
左上发看着桌上的钱,他纠结了,他可以不做,但是吃饭要紧啊。
这五百块最起码可以给下面这些人发一个月的工资了。
不然天天看着这些冤家实在眼睛戳得疼。
“行吧!我就做个好人帮帮你这个小老弟!年轻人也挺不容易的!”
田野见他同意了,于是说道:“要不要我在车间里帮忙参谋?”
左上发眉头一挑,拿起桌上的五百块钱,还有图纸一股脑儿塞进包里:
“你是在怀疑我们厂的能力,就这么点东西还用得着你来指点。”
“我跟你讲,我们厂里把能拿的奖都拿了个遍,什么五一劳动奖章,先进工作者,劳动模范,长征突击手,三八红旗手,全都有,一点都不带吹牛的!”
田野跟着他下楼看着满院子的糙老爷们笑了笑:
“左厂长,三八红旗手,你这辈子是没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