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酵三日,话题没有淡去半分,赵家早已坐不住,唯恐赵娴静连累赵家,带着不少礼物登门。
谢家关闭大门,谁都不见,将赵家人全部赶回去。
赵老夫人喝了谢老夫人送来的汤,病得起不来,晕了醒,醒了晕,赵家人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送汤的嬷嬷明确说是赵娴静亲自熬煮,眼下这个时候,他们焉敢传出半个字?
赵家人在家中急得团团转,可案件还未审理,他们也不敢贸然奔走,更不敢同赵娴静断绝关系。
赵娴静若是不知情,他们此举会被京都人耻笑,世人会觉得赵家人没有情意,事情尚未有定论,急忙撇清关系。
可不断绝关系,赵娴静要是真参与了此事,被判了重罪,他们赵家就出了一个罪人,会连累赵家的后辈。
赵家不敢同赵娴静断绝关系,可蔺如之却是不怕。
事发第二日蔺如之就给谢家族老下了帖子,一大早,谢家族老和族中说得上话的人都过来了。
蔺如之红着眼眶,老夫人满头华发,谢南笙和谢临川站在一旁,神情皆是悲痛。
“大嫂、如之,外头的事情,我们全部知晓,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谢鹤平的三叔谢滕开口,他是谢鹤平父亲的庶弟,前半生得兄长和嫂子庇佑,下半生得侄子庇佑,故而他在族中的地位并不低。
突闻此事,也是捶胸顿足。
蔺如之看向谢滕。
“三叔,谢鹤鸣那小人做出丧尽天良之事,害了鹤平和行舟,大房要跟二房断绝关系,从此二房的生死跟长房无关。”
谢滕皱眉。
“如之,二房夫妻不好,可他们的一双儿女未必知情,如此是不是太过决绝了?”
“鹤平媳妇,三哥说得没错,大人做错事,总该给后辈留一个生机。”
谢家族老不管谢鹤鸣夫妇落得怎样的下场,大房要是跟二房分家,那也没错,可断绝关系,传出去怕是不好。
“三叔,各位族老,不管那两个小辈有没有参与进来,我和母亲都不能再继续面对他们,若不断绝关系,逢年过节,他们过府拜访,岂不是剜母亲的心?”
谢滕看向老夫人,大嫂将谢鹤鸣养在膝下,没想到养了个白眼狼。
那对孩子,即便清清白白,可眉眼中还是有夫妇二人的影子,如此确实不公平。
“嫂子,你怎么看?”
谢老夫人长叹一声,声音沙哑。
“我用心养育他,养得了他身,养不了他的心,他害我儿,害我长孙,若叫我继续面对他的孩子,我怕是也活不长了。”
谢滕沉默了,虽说父母之过,不能落在孩子的头上,可老夫人此话也有理。
那是剜心之痛!
“三叔公,祖母和母亲此举,也是为了谢家族人。”
谢南笙开口,谢滕和谢家族人朝她看过去。
他们谁都没有觉得谢南笙一个出嫁女不该参与娘家的事,毕竟如果不是谢南笙心细,他们也看不清谢鹤鸣的真面目。
“三叔公,证据证人都已呈交大理寺,陛下也已经下令彻查此事,不管结果如何,谢鹤鸣都难逃一个死,赵娴静的下场亦不会好。”
“尽管是谢鹤鸣夫妇恶有恶报,可他们的孩子始终会记得他们的父母是因何而死,他们难免不会将怨气发泄在谢家人的身上,重走谢鹤鸣的老路。”
“再说,谢意水二人未必清白。”
谢南笙一句话,提醒了谢家族人,尤其是谢滕。
蔺如之当家,她虽不比别的世家主母饱读诗书,可她会带着谢家族人赚钱,谢临川年纪虽小,可有老夫人教导,又有一个年少成名的姐夫指导,将来肯定能成大器。
谢家族人还能继续受谢家大房庇佑。
嫂子对谢鹤鸣是真心的,不曾亏待半分,谢鹤鸣都能下得去狠手,谢意水和谢清若身上流着谢鹤鸣的血,难免不会有样学样。
且谢意水是二房长子,他或许没有参与,可未必不知情。
想到此处,谢滕惊出一身冷汗。
可谢家大房若是倾塌,谢家族人肯定也会受到波及,他们的好日子,子孙后代的前程都将断送。
谢滕轻声叹气。
“既如此,等意水回来,我们会跟他言明,回头便同族长商量除掉二房的名字。”
谢南笙看向谢家族人,此时断绝关系,会让京中少部分人议论谢家无情,谢家族人稍有推拒情有可原。
那就将利益点出来,只要牵扯到利益关系,他们便知什么最重要。
谢家大房跟二房断绝关系的消息一出,赵家肯定坐不住,谢意水兄妹二人只能抓住现有的稻草。
祸害全部赶到一条船上,船只漏水,互相推搡,全部都没有活路。
蔺如之二人和族人商量其中细节,谢南笙送谢临川回院子。
“大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姐弟二人走到半路,谢临川停下来,看着谢南笙,少年拧着眉头,眉眼已无之前的活泼。
谢南笙心疼,伸手抚平谢临川的眉头。
“比你早几个月知道。”
谢临川揪着衣袖。
“大姐姐,你是不是很辛苦,临川不如兄长,没能帮上你的忙。”
话里带了些许哭意,风吹散了一些,可谢南笙还是听得真切。
“临川,你平安长大,就是帮了姐姐大忙,姐姐其实也不辛苦,世子对姐姐很好,他舍不得姐姐受累,帮了姐姐很多,出人出力,春山也是他派人寻回的。”
“姐夫好厉害,临川会多向姐夫学习,长大成为姐姐的依靠。”
谢南笙揉了揉谢临川的头,敛起情绪点头。
“好,我相信你,以后临川就是我们府中的男子汉,会比你姐夫还厉害。”
“姐夫。”
谢临川眼睛一亮,饶过谢南笙看向身后的傅知砚。
谢南笙闻言,有一些尴尬,她不知道傅知砚听到了多少。
偏生谢临川觉察不到谢南笙的情绪,感激地看着傅知砚,嘴上没个把门。
“临川谢谢姐夫,姐姐同临川说姐夫很好,姐夫受累了。”
傅知砚眼眸扯起笑意,视线落在耳垂绯红的谢南笙身上,喉间溢出声音。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既是你姐夫,照顾你姐姐,替她分忧,都是我该做的事。”
姐夫看向姐姐的眼神藏着温柔,谢临川对傅知砚的喜欢又多了两分。
“姐夫,回头临川过府找你。”
谢南笙走出谢家的时候,耳朵还有一些烫,尤其是傅知砚不时看她一眼。
谢南笙摸了摸鼻子,勉强挤出一句话分散傅知砚的注意力。
“我今晚去找赵娴静。”
晾了三日,该去见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