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祝鸢浑身陡然一僵。
她下意识回头,穿着黑色长大衣的盛聿从车上下来,他听见这话,只是扶着车门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祝鸢心里一咯噔,他都听见了。
算了,听见就听见吧。
要是在以前,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补救,今天就是不想解释,反正也解释不清,他也不会信她。
裴凌漫不经心地说:“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你送的还算合我心意,我高兴。”
祝鸢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为了给盛聿心里添堵,他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废话够了吗?”男人清冷的声线像裹挟了寒冰。
恩佐一哆嗦,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祝鸢,随即收回视线,安静站在她身边。
整个厂房很空旷,却没有因为多了几辆车那么多人的缘故,而热闹起来,反而气氛冷凝,比外面的寒风更凛冽。
“盛总急什么,事情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跟祝鸢说话呢,有你什么事?”
裴凌将露出袖扣的袖子放下,爱惜地抚了抚袖口,一副生怕袖扣会掉了似的。
光线略显昏暗的厂房,盛聿的手伸进大衣口袋,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他稍稍低头点了一支烟。
烟雾从他咬着烟嘴的地方溢出,飘散开,堪堪遮住阴沉的眉眼。
“这么珍惜,就别戴出来碍眼了。”
他夹着烟,抬了一下眸终于看了一眼被吊在梁下的宁初,“把人放了。”
祝鸢的胸口顿闷,他还是想放了宁初。她缓缓攥紧手指,强压下不受控制的情绪,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裴凌看了一眼她紧握的手,目光沉了几分,扫向盛聿身后的保镖,“就带了这么点人,盛总就想从我手底下抢人?”
盛聿带来的人不多,和裴凌的比起来只有一半。
“试试不就知道了。”盛聿的眼底铺开一层厉色。
他夹着烟,烟灰抖落,零星撒在皮鞋上。
周围裴凌的保镖团团围上来,盛聿的保镖按兵不动。
裴凌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随后他坐回到椅子上,翘着腿,“不过你跟我在这抢来抢去的有什么意义,宁初是我送给祝鸢的回礼,现在她任凭祝鸢处置。你想把她带走,也得先问问祝鸢的意思。”
一道冰冷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落在身上。
祝鸢没有回头,只是更紧地握着手,沉着冷静地说:“裴二爷说得对,事情要分先来后到,聿少在我后面来的,怎么也得等我收拾完了宁初才能把人带走。”
“先来后到?”盛聿咬着这四个字。
祝鸢没搭理他,往前走,从裴凌的保镖手中接过吊着宁初的那条麻绳的另一端。
她的力气当然比不过一个大男人,也拉不动宁初一个大活人。
当然她也是存了心的,故意松开麻绳,让宁初自由落体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肉体砸在粗糙水泥地的声音,隐约传出骨头断裂的声音。
宁初嘴里堵着的东西在身体砸落的一瞬间掉出来。
她闷哼一声之后转为断断续续的哀嚎声。
在场的男人心头皆是一震。
女人狠起来那是真狠,难怪有人用蛇蝎美人来形容女人。
然而还不等宁初缓一口气,祝鸢冲上去,对着她的脸连扇十几下,直到宁初的鼻子流出血。
她蜷缩着身子颤抖,想骂祝鸢,却被一口血水糊住咽喉,发不出声音。
整个过程,裴凌的人自然不会阻拦,盛聿的人没有接收到命令也不会阻拦,任凭祝鸢发泄怒气,看着并不像是来救宁初的。
祝鸢甩了甩酸痛的手,脸上怒意未消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裴凌,旋即转身往外走。
特地绕过盛聿。
“喂,祝鸢!”身后裴凌喊她的名字。
祝鸢脚步一顿。
“你不是说我长得这么好看,穿衬衫一定会很好看吗?怎么样,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还说!
没完没了了是吧!
祝鸢从早餐到现在,心里攒着一团火怎么也消不下去,裴凌还一个劲地拱火。
她生生压住怒气,却怎么也压不住,回头看着裴凌穿着西装的帅气逼人的样子,余光瞥见那一边的盛聿,火气更大了。
“穿得很好,下次别穿了!”
祝鸢说完,大步往门外走,全然不顾裴凌冷下来的脸。
恩佐紧跟在祝鸢身后,从司徒身边经过的时候,佯装没看到司徒的眼神示意,他是陪祝小姐来的,当然要保护祝小姐了。
祝鸢越走越快,恩佐担心她摔了,本想替聿少解释一下,又怕自己越解释越说不清,索性不提那些事,“您慢点,昨天下雨,路滑。”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
恩佐想拉住祝鸢,但他敏锐听见身后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不同车型,启动时的声音不尽相同。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恩佐收回想要拉祝鸢的手,生怕晚一点被人砍了手。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宾利在旁边停下。
后面五辆保镖车一字排开,挡住裴凌的人。
恩佐想了想,走上前去,挡住祝鸢的路,眼神示意她往左边看。
祝鸢被迫停下来,左边那辆车的车窗降下,眉眼阴沉的男人冷声道:“上车。”
“不用,不耽误你救宁初。”祝鸢冷着脸。
盛聿盯着她的倔强的侧脸,他还没找她算账,她倒先给他甩脸子了?
送姓裴的袖扣!
夸姓裴的好看!
车门打开,男人不顾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直接将祝鸢打横抱起来,塞进车里。
车门摔上。
光线变得昏暗。
祝鸢转头看着车窗外,盛聿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压抑着怒火:“看什么,姓裴的就那么好看?你的择偶标准,他哪一样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