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你将税银送到州府,以后靠卖盐的利润维持必要开支。”
“你又能维持多久呢?”
杨刚烈不置可否,但总好过于造反吧。
造反是一天都维持不了,这好歹还能对付活着。
陈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接续开口:
“如今大御的状况,你我心知肚明。”
“如果是以前,这次剿匪,朝廷必将赏下银钱安抚府兵。”
“可如今你也看到了,朝廷是真没钱搭理我们这些破事。”
“通过这件事,更能间接的说明一个问题。”
“就是,朝廷也要顶不住了。”
“就算内部不乱,外族也要破关了。”
陈息说着话,杨刚烈内心也在想。
确实是这么回事,自己一辈子待在行伍里,以前的朝廷,可从未拖欠过军饷,剿匪赏钱更是及时下发。
可如今呢。
不光拖欠军饷,剿匪的赏钱,更是托都不托,直接就是没有。
送来一张奖状有个屁用。
那东西能顶饿?
弟兄们当饭吃?
还有就是边关问题,大御建朝200余年,确实发生过十数次边关被破。
那些鞑子入关,无一例外,都是烧杀劫掠一番。
他们也知道守不住城,抢光一切能抢的,男人被抓回去当奴隶,女人抓去为他们生孩子。
至于大御的老人孩童,一个不留,全部屠戮干净。
遇到强烈抵抗的城池,破城之后,直接一把火烧了。
至于村庄,更是不在话下。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抢。
等朝廷派兵镇压,他们又跑回关外。
大御也曾派军出关作战,但那些游牧民族全部躲进草原深处。
征讨几次都铩羽而归。
久而久之,朝廷只能加高加固关口,即便是这样,也挡不住鞑子入侵。
直到大御强盛时期,鞑子才很少来犯。
不过随着世家门阀崛起,朝堂党派林立,近几年民生每况愈下,已有天下大乱之势。
而,鞑子那边近几年,出现一位雄主,已经控制了大半草原。
这次正是他,带兵攻打北寒关。
至于北寒关能守多久,谁都不清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白山县距离关口不远,如果北寒关被破。
不出十日,白山县就会迎来,第一波鞑子的烧杀抢掠。
“兄弟,北寒关破不破,咱们说的不算。”
“可,造反一事,又从何说起啊。”
陈息见他还没听明白,白了他一眼,很有耐心的和他解释:
“造反,有很多种办法。”
“例如......”
陈息想了想,这个问题太深奥了,以他的智商,完全理解不到。
不然解释起来,自己一天不用干别的了。
“这么和你说吧,这批税银,我不想送去州府。”
“咱们就用来屯粮,扩军,加固城墙。”
“我预料不差的话,等不到春耕,鞑子必然破关。”
“边关一破,白山县首当其冲。”
“我可是听说,大御现在四面受敌,男丁都要打没了,这点你心里最清楚。”
“到那个时候,你指望朝廷派兵来救?”
这句话可说到杨刚烈心坎里了,确实如陈息所说,大御近些年孱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周边邻国觊觎大御肥沃土地已久,纷纷举兵来袭。
前线每天都会战死大批将士,照这个状况发展下去,确实抽不出军队救白山县。
见杨刚烈沉默,陈息笑了笑,接着开口:
“能救我们的,只有自己。”
说罢,陈息起身,视线透过窗子望向远方,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选择一,还是选择二,你还是多想想吧。”
“不用急着答复我,我先去忙了。”
陈息一把拉开堵在门口的杨刚烈,出门。
有些事,别人再怎么说都没用。
只有他自己想通了,才是真正的蜕变。
陈息来到大堂,开始分配今天的任务。
“杨冲,你去通知所有府兵,午时到校场集合,我有事宣布。”
“是的大人!”
杨冲改口的最快,陈叔叔现在是县尉,人多时必须称呼大人,私下里再称呼陈叔叔。
小伙子办事麻利,得了命令后,立即去做。
“二牛,立即带着人去抄家。”
“好的大哥。”
陈息又吩咐了几个衙役,全力辅助二牛等人。
人都打发走了,又命胡伢子照看宁大山几个伤员。
安排好了一切,陈息与宁乱带着几个捕快,押着刘中赶往王家盐矿。
为了节省时间,特地选了几匹快马,一路疾驰。
高家湾。
距离白山县50里。
这里原本是一个村子,由于被王家开发出盐矿,整个村子一夜之间,被土匪杀绝。
村们的屋子,全部被安置苦力。
村后山,便是盐矿。
盐矿经过简单的粉碎,直接通过村道运输出来,交通十分便利。
王家被满门处斩的消息传到这里,负责监管苦力做工的王家家丁,今早全部逃跑。
此刻只剩下100多苦力留在这里。
大眼瞪小眼。
他们在这里做工,是没有工钱的,被限制人身自由,为的只是一日两餐果腹。
陈息赶到这里时,100多名苦力齐齐跪到村道两旁,等待他们的命运是什么?
谁都不知道。
陈息几匹快马赶来,站住。
抬眼扫视一圈跪在村道边的苦力,个个衣衫褴褛,年纪参差不齐。
“他们是怎么回事?”
刘中被五花大绑挂在马背上,听到县尉爷询问,立即作答:
“回县尉爷的话,这些都是土匪从外面抓来的苦力,卖给王章,他们只负责采矿。”
陈息皱了皱眉,骑着马,径直路过他们身边。
苦力们见官府差人前来,都把头埋在地上,默不作声,不敢直视。
陈息深吸一口气,眉间已有冷冽之色,向后山指了指:
“松开刘中,让他带路。”
“是的县尉爷。”
有捕快立即解开刘中,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带路。”
“是是是,小的知道地形,县尉爷请随小的来。”
刘中被绑得紧,此刻松开绳索,赶紧捏了捏发麻的大腿,一瘸一拐的在前面带路。
穿过村子便是后山,这里被王家占据许久,上山的路,被修成缓坡。
一行人骑着马,盏茶间便来到了大山中间的盐矿。
入眼处,足有10多个足球大小的空旷场地,仓库,居所,应有尽有。
四角还修建几座了望台,用来监视苦力做工。
抬眼,整片后山只被开采不到5分之1,一条宽阔盐矿脉直插入山。
矿脉边缘,七零八落的开采工具。
显然,这边得到王家覆灭的消息后,监工跑的很匆忙。
陈息捡起一块盐矿,看了看,又尝了尝。
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品质同基地的盐矿一样。
纯度极高。
不过这里的盐矿规模,可比基地大了太多。
发财了啊。
“你们在这里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走一人。”
“是!”
几个普快答应的爽快。
“县尉爷...县尉爷...那小的呢?”
刘中一脸谄媚讨好,自己这么大的功劳,恢复原职不敢想,但小命起码保住了吧。
陈息微微一笑:
“你也留在这里。”
说罢,唐刀一闪,割断喉咙。
刘中扑通一声倒地,胡乱蹬着腿,眼神逐渐涣散。
“剁碎点喂野狗。”
陈息轻飘飘留下一句话,策马而去。
顺利接管盐矿,接下来,便是整顿府兵。
朝廷做不到的,小爷做。
朝廷能做到的,小爷比他做的更好。
至于造反?
哪个大胆的朝廷,敢造小爷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