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仅仅可以通过叶西身高的小门，连如今的任般若都要低头才能走进去，屋子小的站第四个人都有点拥挤，赫连还是把自己塞了进来。
就这么一个小地方，叶西找到了她说的，般若的气息。
那件冰冷但泛着香气的院落没有的气息。
在任家这座城里，或许找不出第二个更破的院子。
“这是任师姐你住的？这要不是亲眼看见谁信啊。”赫连还在喋喋不休，任般若盯着左顾右盼的叶西，显然注意到了她刚刚的动作。
“我就说没什么好看的。”
任般若感到一种莫名的情绪蔓延开，对感情十分不敏感的她都能捕捉到自己心底的动荡，她盯着叶西，叶西正摆弄着她从抽屉里找到的一个木鸟，那鸟她早已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玩具，可叶西侧着头，像耍拨浪鼓一样摇晃着那小鸟，小鸟随着她手指的拨动慢腾腾的点头，因为年头太长，还有些卡卡的。
任般若看见，叶西把那鸟擦的干干净净，收到了腰间的荷包里，把荷包塞的鼓鼓的。
她也感觉心里鼓鼓的
欣赏完了的叶西回到般若身边，用袖子遮掩着，把那张符咒塞到般若手里。
“喏，我抓到了。”叶西对着般若眨眨眼。
般若蹙眉：“什么。”
叶西没回答，而是扭过头不再看她，对着尘贡和赫连嚷嚷：“饿了饿了，看没完了啊你们。”
不知道该往哪看的二人：?
不是你要来看的吗。
叶西半轰半撵的把俩人扯出来，门外的男人等候已久，任无羲抬眼看了看般若，没看出什么，又看了看尘贡，还是没看出什么。
莫名显得他有些呆。
他依旧十分妥帖的安排了众人的晚餐，甚至还周全的邀请他们住一晚，但大家还是执意启程，纷纷谢过他的好意。
除了有些恋恋不舍的苏四北。
叶西摸着他的头，不知道该不该留他自己在这。
最后还是尘贡拍板，说四季谷确实缺一个器修，如果任家愿意，那留下来也无妨。
苏四北期盼的望着任无羲，最终选择了留下，他似乎也在寻找自己的道，或许过程坎坷了些，但殊途同归。
临行之前，任无羲再三鼓起勇气，终于对般若说出了他的第二句话。
“有空多回来哈。”
般若依旧没有理。
其他人看着也不好说什么，从看完任般若的院子，他们就隐隐约约感觉出点不对劲，任般若七岁进四季谷，可以说是师兄师姐们带大的孩子，可她对任家天然的抵触和任家的谄媚，实在让人忍不住脑补。
于是，在大家迎着月色带着疲惫赶回四季谷之后，尘贡背着已经昏昏欲睡的苏四北回屋，一叶西却踹开了赫连的屋子。
“你干嘛！”赫连瞬间双手抱胸：“劫财还是劫色？”
“我来灭口。”叶西眼皮翻了翻：“行了你戏真多。”
没心情跟他扯皮，叶西要是累得不行，单刀直入：“任家那个家主，你知道多少？”
“你戏少。”赫连努努嘴：“自己演的时候什么嘴脸？”
叶西抽出千麟鞭。
“好好好好好——”赫连举起手：“我这不正要说吗。”
叶西抽出且慢。
“那个家主名分上应该算任般若的叔叔，那种大家族嘛你懂的，家规森严等级分明，任般若以前住在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真不用太介意。”
“你看任般若自己都不怎么介意。”
叶西没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种大家族，自然有自己笼络世家的手段，比如云家的手段是经商，任家的手段，是姻缘。”
“你别这么看着我，这很正常，我们家也有我们家的手段，苏家的手段不就是收养有天分的男孩然后塞到各个仙门中吗，世家想千百年的屹立不倒，总得有点手段。”
叶西抬起手敲敲桌子：“说重点。”
“任家原本的手段是姻缘，这也没什么，任家女孩自小就会得到精心教养，任家也不是瞎联姻，还是会挑能匹配的世家或者是出色的亲传弟子的。”
“不是说在般若拔剑之前，任家已经渐渐式微了吗。”叶西想起当初赫连说的话，觉得有点矛盾。
“是啊，随着时代的发展，姻缘已经是个很落后的方法了。”赫连煞有介事：“其实本来也挺傻缺的，世家之争向来不是一份姻缘就能阻挡的，千百年来世家之间的厮杀层出不穷，现在大家已经算是体面人了，至少不会砍死人全家灭门什么的。”
“所以任无羲很快发现此路不通。”叶西顺着他的话说：“于是舍弃了家里的女孩子？”
“不要拿人间重男轻女那套代入。”赫连提醒：“修仙不分男女，飞升的女神大有人在，任家要真那么目光短浅，怎么可能还存活于世。”
“随着仙门百家崛起，世家本就变得低调许多，任家也试图走过苏家的路子，但天赋这东西，很难把控。”
叶西点头，这也是为什么谢执会选择收养有天赋的孩子，除去对谢秋宁的感情，他也属实是很难保证自己生出来的是个什么天赋。
“任家经年的血脉累计，废灵根极少，大部分都可以修炼，但出类拔萃的实在不多。”
“像般若？”叶西打岔。
赫连正唾沫横飞说的兴起，被打断还有点不爽，于是惺惺的摸了摸鼻子。
“任般若其实算异类了，她拔出了锁情剑。”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锁情剑确实带着她和任家一战成名。
再由赤龙榜推向顶峰。
赫连还在喋喋不休：“其实我觉得任家最初只是想培养一个能扛大旗的，子弟衰弱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但任般若很显然不是他们第一培养的选择。”
嗯，从那个破屋子就能看出来。
“不。”赫连仿佛能看穿她的想法一样，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那屋子绝对有隐情，任家就算不看重任般若，也不至于苛待她，大家族为难人，不会如此落人话柄。”
叶西同意。
就像任家对她的态度，不亲近也不冷落，日后若她得机缘飞升，就算不照顾，肯定也不会想着报复。
中庸之道。
叶西就笑了：“还玩上帝王心术了？”
“也没错啊。”小少爷摊开手：“追求完全公平有时候也是一种不公平，怪只怪任无羲眼光太差总压错宝，不过他这个家主做的也是勉勉强强，要不是任般若跟他关系实在太差，估计他早想退位让贤了。”
叶西只好表示他讲故事的能力太差劲：“你还是没有讲到重点。”
她想知道的是般若的事！
“这都是重点好不好。”赫连不满：“大家族的秘辛任般若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其实任般若本人应该也没什么怨恨的，你也能感觉出来，她就是纯烦，但没有恨。”
叶西不想跟他讨论这个，站起身要走，赫连也不拦，只努力说完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就连任无羲是任般若叔叔这身份，还是他自己厚颜无耻认领的，也就是说之前他们根本分不清任般若是哪一支的。”
“大家族，人实在太~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