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这里。”唐青桠对着这位一脸死样的小师侄招手，她被纪采茶丢到这里带队本来是很不满的，但奈何她实在拒绝不了采茶姐，毕竟她都把她最最亲爱的小师侄都留给自己了，这不是信任是什么？
灵月捏着四季谷周边的地图，展开，她前一阵已经安排了谷间人将全部区域清扫一遍，确保没有藏匿魔物，在出谷前也让孩子们画了很多镇宅符用来发放，她跟唐青桠这番扫荡后，至少一段时间内应该会太平一些。
“孩子们应该会觉得，把人散布在外围，对于魔尊来说冲破阵法更方便。”灵月叹了口气：“我怕她们会偷偷下山啊。”
作为长老会接触到更多机密的唐青桠，她听到灵月的猜测到一点也不显得意外。
“别人不敢说，你们那几个小兔崽子肯定待不住。”
灵月想想家里那几个贼有主意的小祖宗，偏偏还有一个是灵犀阁的人，真要耍起横来，灵犀阁都拦不住他们。
“不然为什么要把论道定在你们四季谷呢。”唐青桠一手捏决，紫金阙刀应声而出，穿过符咒钉在地底，紫光消失，利落收刀。
她们如今身处城邦交界处，此处与鬼族相交，是四季谷的守护范围，莲花峰看管血族，四季谷主要盯着的是鬼族。
交界处是最容易激发暴乱和阵法破损的地方，因此他们第一站就是先与这里的谷间人接头。
灵月记得，这里的谷间人领队叫陈荷，是个很利落的姑娘。
交界处本身具有几倍的危险性，当年她其实是不想把这姑娘放在这里的，但这姑娘的家人早年被鬼族拉去炼了阴魂，对鬼族天然带有敌意，几次三番来找自己，请求将她安放在这。
出于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她不应该同意。
但灵月实在太能理解她的心情，血海深仇，不报如何瞑目。
“你们谷间人干得不错。”跳舞真心实意的称赞：“唐门辖区内漏风的地方多了去了，咱们这一路巡来竟然就这一处。”
灵月办事向来周密，估计她觉得这一处也不该有，因此没有因为唐青桠的夸赞脸色好看起来，依旧是阴沉沉的。
“你放轻松点。”唐青桠一眼看穿：“首徒亲传中你的境界和修为都是上等，办事又这么周全，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唐青桠想伸出手摸摸灵月的头，奈何她是个小姑娘模样，灵月又身材高挑，她的手急转摸上鼻子，毫不尴尬的笑笑。
边笑，她还边打量着灵月，甚至伸出手去扯她掌心的莲影。
“你的元婴境很稳啦，又有突破噢！”
她的手指在灵月的掌心游走，弄得灵月有些痒。
“中期而已。”灵月收回手，当年血族一战，仙门七子都各有突破，云京墨直接突破元婴，成为当之无愧的七子之首，这些年他们陆陆续续迈过了元婴的坎，除了阿行。
阿行当年距离元婴仅一步之遥，本是他们中最有天资的。
双腿尽断，经脉崩裂，直接将修为退至凡人之躯，这些年靠轮椅行走，不可不谓行尸走肉。
“神风岭是谁出来维护封印？”灵月不禁想到，如今神风岭实际挑大梁的是萧瑾风，传闻他赤龙大会后突破结丹，如今应该正是闭关悟道的时候。
闻言唐青桠也是阵阵叹息：“萧瑾风呗，还能有谁。”
是啊，还能有谁。
天才难求，亲传之所以是宝贝，就是因为灵根天赐，有修炼天赋的凤毛麟角，四季谷这一辈里也就一个任般若。
尘贡，说到底也是灵犀阁的人。
不敢想，如果任般若变成废人，四季谷的前途又该黑暗多少年。
“君傲被君扶歌扔去论道了，听说那孩子尧失洞一战伤的不轻，这次还要下山除魔，被君扶歌死命拒绝扔到四季谷了。”
赤龙大会一战，灵月后来也有通过传音镜看到，所以她对君傲是有印象的。
“那孩子挺不错的。”灵月评价：“同辈之中能跟般若打平手的，我只见过他一个。”
“说到任般若。”唐青桠来了好奇心：“她现在什么境界了，我为什么看不出来？”
修仙界越向上走就越难以跨过境界的门槛，即使是元婴期到化神境的这一步，有多少人在其中留下百年光阴。
唐青桠作为唐门的最有天赋的小长老，如今也只是化神期大圆满。
可她居然看不出来任般若的修为。
她不信任般若的修为会变态到比她还高，一定是有某种原因的。
“不知道。”灵月诚实的回答：“不是我不肯说，任般若的境界实在是看不破。”
“或者说，只要她不想被我们看破，她那把剑就可以让我们看不出来。”
锁情剑，万古第一剑，曾经被战神点将飞升的神剑，剑灵的水平就算在任般若手里发挥不出飞升的力量，被天道压制，怎么也是大乘期大圆满的境界，放眼如今的修界，哪有一个大乘期？
在漆黑的夜色中沿着屋檐行走，两人的身影如两片轻飘飘的羽毛，灵月顺着记忆一路摸索，今夜月光被挡住大半，显得格外黑沉。
“看那！”唐青桠眼疾手快的拉住灵月，迅速闪身向后躲去，灵月的反应也不慢，其实她已经发现了异样，只是动作没有唐青桠快。
远处的房屋后，一个身影正匆忙的拧断手中人形的脖子，对着身边的另一道身影窃窃私语，两人都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脸，只在剑光划过带起银光时，灵月捕捉到了熟悉的面容。
“是谷间人，许杰。”灵月蹙眉，每一个谷间人她都认识，绝不会错。
那他身边那个应该就是淼淼了。
当年周云归的尸体被拉回四季谷，可这两个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灵月在谷间人内部派发了追杀令，可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没想到居然跑到了这。
“看着全是魔气，要么是主动堕魔，要么是被控制了。”唐青桠十分沉得住气：“这个距离，救不下来。”
一句话，止住了灵月想要上前的步伐。
唐青桠瞥了眼脸色铁青近乎泛白的灵月，手中的小刀也捏的更加紧，她与灵月交换眼神，两人隐匿身型从两侧靠近，未免打草惊蛇又让这两人跑了，他们可谓是小心又小心。
就在十尺的距离，灵月率先出手。
没别的，她看清了地上那被拧断脖子的脸。
是谷间人，很多很多个谷间人。
边防重于泰山，灵月安排在这里的谷间人人手是其他城池的两倍不止，且都是老手，有几个甚至比尘贡进谷时间还早。
如果不是天资不足以继续向上走，他们无疑会成为内门的一员。
但此刻，他们如同一堆垃圾被扔在一起，脖子与肩膀交界处歪歪的耷拉着，眼白向上翻，紫青的指印清晰可见。
他们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