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昊被郦靖宁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吓得魂飞魄散,如惊弓之鸟般仓皇而退。
他带着张元的尸体,一路奔逃到距离庆州二十里开外的白水乡,这才匆忙安营扎寨。
望着眼前仓促间潦草布置的营地,元昊先是怒不可遏,那怒火仿佛要将周遭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紧接着,他又悲从中来,忍不住痛哭流涕。
愤怒至极时,他对着侥幸逃回来的野利旺荣破口大骂:“你这狗东西!率领着我西夏国的精锐之师,怎的在宋人面前如此怯懦胆小?竟连区区宋军都战胜不了!”
骂完之后,他又缓缓转过头,看着张元的尸体,悲恸地嚎啕大哭:“如今痛失国相,我西夏大业,究竟该如何完成啊!”
一旁的众人,目睹此景,皆是噤若寒蝉,不敢言语,整个营地沉浸在一片压抑而又凄凉的氛围之中。
元昊如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后,常遇春与狄青士气正旺,迫不及待地赶到郦靖宁面前请命追击。
郦靖宁伸手示意二人稍停,神情凝重地说道:“这西夏贼寇狡黠多端,绝非平庸之辈。他们除了有四处骚扰的骑兵,还有熟知此地地形、擅长在山地间急速奔袭的步兵。
庆州周边地势复杂得如同迷宫,峰回路转间,随时可能潜藏着凶险。贸然追击,极有可能一头扎进元昊精心布置的埋伏圈。你二人今日能大破西夏骑兵,已然立下汗马功劳,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贪功冒进。”
常遇春和狄青听闻,赶忙恭敬地应道:“是。”
郦靖宁紧接着下令:“命大军于庆州城下安营扎寨。此外,分出一部分军卒,协同庆州守军,将城外的尸体、箭矢以及旗帜全部收拢。”
他语气沉重,缓缓说道,“大战过后,若这些事务处理不当,必定会引发严重的疫情。务必将尸体妥善处置干净。”
言罢,他又看向狄青和常遇春,吩咐道:“你二人率领精锐骑兵,在这方圆十里范围内四处巡逻。但凡遇到尚未逃回西夏的贼兵,就地捕杀。若有愿意投降的,即刻押回大营。”
“是!”狄青和常遇春齐声领命,而后迅速转身,雷厉风行地执行命令去了。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笼罩着军营。
营外,士卒们严格按照郦靖宁的指令,有条不紊地收集着散落一地的箭矢、兵器,同时忙着将一具具尸体妥善掩埋。
然而,深夜中弥漫的刺鼻血腥味,好似无形的信号,引来了远方的秃鹫。
这些秃鹫在空中盘旋徘徊,时不时如黑色的利箭般俯冲而下,用尖锐的喙疯狂啄食着地上的尸体。
此刻,在大帐之内,郦靖宁正对着摊开的行军地图凝神思索,试图从那错综复杂的线条与标识中,找寻破敌的关键线索。
就在这时,帐外侍卫清晰洪亮的声音传来:“经略,府州知州折惟忠与庆州守将杜彦钧在帐外求见。”
郦靖宁听闻,赶忙放下手中事务,不假思索地说道:“快快有请!”
不多时,几人从帐外依次进入大帐。
为首转身的两人,甫一瞧见郦靖宁,立刻满脸恭敬地拱手行礼,齐声说道:“府州知州折惟忠、庆州守将杜彦钧,拜见郦经略。”
郦靖宁赶忙迎上前去,双手虚扶,面露微笑,和声说道:“折知州、杜将军,不必如此多礼。你二位长久镇守庆州,护得关中安宁,实乃我大宋社稷的肱股之臣呐!本官在呈递给陛下的奏折中,定会将二位的忠义与功绩,详细陈述。”
二人听闻,连忙微微躬身,态度谦逊地说道:“多谢经略夸赞。”
而后,郦靖宁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说道:“二位来得正是时候,本官此刻正全心思考与西夏后续的应对之策。
只是本官初来乍到,对这边的诸多情形,确实不如二位清楚明白。所以,还得仰仗二位,为本官答疑解惑。”
折惟忠与杜彦钧目光交汇,心领神会。
旋即,折惟忠跨前一步,抬手遥指地图,向郦靖宁说道:“经略,我折家世居府州,对西夏的来龙去脉,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便由我来为经略您答疑解惑吧。”
郦靖宁微微点头道:“折家,那可是关西响当当的将门世家,自唐代起便声名远播,堪称名门望族啊,还望折知州不吝赐教。”
折惟忠恭敬地拱手行礼,徐徐道来:“这西夏的起源,要追溯到唐玄宗那时候。
当时,党项羌人迁徙至中原境内,唐玄宗赐其李姓,许他们世代在西夏之地定居。
元昊的先祖曾助力唐朝平定叛乱,获封定难军节度使,得以统辖夏、银、绥、宥四州。到了唐末,他们又瞅准时机,攻占了麟州 。”
“待到我大宋统一中原之际,定难军节度使李继捧带着五州之地,奔赴汴京献土归降。
谁能料到,李继捧的弟弟李继迁,也就是元昊的祖父,野心勃勃,竟借着为母亲出丧的由头,逃到了夏、银二州。
而后,他用诈降的计策,一举夺取银州。
当地党项人不明就里,误以为李继迁是奉命接任定难军节度使,李继迁便趁机占据了夏、银、绥、宥四州。
在李继迁当政期间,与我大宋连年兵戎相见,还和辽国结成了盟友。”
折惟忠稍作停顿,而后将手指向与吐蕃接壤的灵州等地,娓娓道来:“那李继迁与我朝连年兵戈相向,战火纷飞持续了数载。
后来,我朝太宗皇帝龙御归天,当今官家登上皇位。官家心怀仁义,为了边境百姓的安宁,便主动与李继迁商议约和休战。
官家圣心仁慈,不仅将夏、银、绥、宥四州,还特意把甘州一同算上,这五州之地重新赐封予李继迁,还封他为夏国公。
如此浩荡隆恩,本是期望能就此换来边陲的长久和平。
然而,那李继迁贪婪成性,野心犹如无底深渊。为了大肆扩张自身势力,竟妄图切断西域与我大宋之间的往来联系。
紧接着,他又使出阴险诈谋,一举攻占了我朝极为重要的军事重镇——灵州。
自李继迁成功攻占灵州后,西夏的版图便与吐蕃接壤。
说来也是报应不爽,就在与吐蕃的一场激烈交锋中,李继迁遭到吐蕃强弩射击受伤,最终在军营中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