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姝皮笑肉不笑地斜眼看她,李荞花脸上堆起讪讪的笑,透着几分讨好和巴结:“姝姝,不是婶婶小气,不赔你钱,是婶婶实在没钱啊。我们家情况你是最清楚的,你三叔没了,我得养活这一大家子,谁来体谅体谅我的不容易呢……”
李荞花眼泪说来就来,说着眼眶里就已蓄满泪光,可怜巴巴地看着叶姝,变脸比翻书还快:“你看不能给婶婶点时间,以后有钱了,婶婶绝对赔你。”
“你现在有多少银子先给我多少,剩下的就写欠条。”面对李荞花装可怜,叶姝内心毫无波澜,眼神冰冷刺骨,不带一丝人情味儿。
李荞花的谄笑僵住,伪装的面具几乎崩裂:“姝姝,你这是非要把我们一家往绝路上逼啊。”
“没钱是吧,好,大宝,我们走!”叶姝一声令下,顾昀和大宝一人拖着三宝一条胳膊,就要往门外走。
三宝像一条脱水的鱼,被两人架空起来,手脚拼命的扑腾挣扎,声嘶力竭地求救:“我不去衙门!我不要坐牢!我不去!娘,快救我啊!”
可无论他如何挣扎反抗,都无法挣脱半分。李荞花看着儿子的模样,终是狠不下心来,一咬牙一跺脚,答应了叶姝的条件:“好!我赔你钱,你快点放开三宝!”
“你先把银子拿来。”叶姝不傻,没见到银子之前,李荞花的话她半个字儿都不会信。李荞花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扔下一句:“你等着。”
转身回了屋里。过了好半天,李荞花才从里面出来,将银子交给叶姝时,心痛得快要滴血,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给你,这十两银子,已经是我身上所有的了。”
“欠条呢?”叶姝可不会同她客气,眼眸中闪过一丝果断,动作麻利迅速,一把便将李荞花手里的银子攥在手中,毫无拖泥带水。
“叶姝,你别太得寸进尺了!”叶姝眼神一凛:“没有欠条,就让三宝跟我走。”自己儿子还在他们手里,李荞花没有办法,强忍着怒意回到屋里,写下一张欠条,重重地拍到叶姝手心:“这下你满意了吧?”叶姝将银子和欠条收好,却不急着让大宝他们放人,而是进了屋里,李荞花表情慌张地跟上去,想拦住她。
可惜慢了一步,叶姝已经进到屋内,开始四处上下打量,但凡看到值点钱的东西,她二话不说全部收走。“你干什么!这是我们家的东西,你放开!”李荞花亲眼看着叶姝拿起她梳妆台上的一条金链子,就往怀里塞,登时像疯了似的扑过去。
“婶婶不是说家里困难,饭都吃不起了,还有银子买这些?”李荞花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关你什么事,赶紧还给我,死丫头!”叶姝不慌不忙地将东西收好,除了这条金链子,叶姝还拿了几个值钱的珠宝戒指、耳坠等等,“婶婶什么时候还清欠条上剩下的银子,这些东西就什么时候还你。”
说完她不管原地发疯的李荞花,回到院子里,朝大宝挥了挥手,二人松开三宝,带着欠条银子和一堆值钱的手势,大摇大摆的离开。
李荞花死死地搂着自己儿子,踉踉跄跄地跑到门口,却只敢看着叶姝他们离开的背影,恨得牙都咬碎了,“简直是土匪!儿子,你记住他们今天是怎么欺负娘的,以后可一定要为娘出口气啊!”
好像今日之事,全都是叶姝故意找茬似的,李荞花全然忘了一切祸端的起因皆是因为三宝。
从前都是她欺负柳如烟一家,克扣大哥家的银子,计算叶家的房产,柳如烟但凡有些好东西,李荞花都会想方设法的哄骗过来,如今叶姝只不过以牙还牙,才做了一次,她便记恨成在心里,完全忘了自己先前事怎么欺负柳如烟的。
离开老三家,虽然银子也拿到了欠条也写了,可叶姝心里并不怎么痛快,她上辈子这辈子唯一收到的镯子,就这样被三宝弄坏,想想就心疼。
叶姝脸色黑得吓人,大宝也不敢说话,顾昀张了张嘴,率先打破这僵局:“姝姝,你别太难过,这镯子不值什么,我再买个新的给你。”
“五十两银子!顾昀你也真是舍得。”大宝听到这话,表情夸张,嘴巴长大的能塞下半个西瓜。
“我明日进城,找个工匠修一下,今天李荞花给我的银子应该够用了。”
叶姝缓缓张口,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原本如寒霜般僵硬的表情,悄然有了丝松缓。
她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顾昀,突然停下脚步,站在顾昀面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顾昀,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这个镯子对我很重要,不单是因为它这么贵。我一定会修好它的。”
顾昀身形晃了晃,愣在原地,叶姝熠熠生辉的眼睛,让他大闹陷入了短暂的空白,片刻后他下意识用力点了点头,喉结滚动,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你喜欢就好。”
叶姝噗嗤一声笑出来,嘴角高高的扬起,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不过以后还是不要买这么贵的东西了,我天天干脏活累活,弄坏了多心疼。”
顾昀很想说,只要是送你的,再贵重也不心疼,可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地给咽了回去。要不是因为今天三宝故意弄坏自己的镯子,叶姝是打心底里不愿意再同李荞花打交道。
偏偏今年的三河寨不太平,旱灾才刚过去没多久,因为前几个月的饥荒,村里又有很多人陆续病倒。
而且这种病传染速度极快,几天功夫村里就有一小半的人家里都有人染了病,病情虽不至于凶险到要人命,但是大病一场也足够损伤元气的。
陆续有人生病,每天来叶家做工的人都少了一大半,邻居一向身体硬朗的王老太太都倒下了,书院也因此放了假,大宝和叶姝整天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回来染上病再传染给柳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