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李振山身后还跟着几个精悍的手下,虽然人数不多,但各个神色冷峻,一看就不是善茬。
赌场里的人大多不认识李振山,间他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而且脸色如此难看,心里都咯噔一下,纷纷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以为是谁来寻仇了。
一个穿着对襟褂子,负责看场子的荷官,仗着几分眼力劲,连忙堆起笑脸迎了上来。
“哎呦,两位……呃……两位兄弟,想玩点什么?”
李振山眼神冰冷,根本懒得理会这小角色,刚要开口,让孙大海滚出来。
“等等。”陈诚却伸手,轻轻按住了李振山的胳膊。
李振山动作一滞,扭头看向陈诚,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疑惑和不解。
这小子搞什么鬼?
直接把孙大海揪出来打一顿,让他知道厉害不就完了?
陈诚笑笑,凑近李振山低声耳语:“李大哥,直接动手太便宜他了。看我的,我有办法让他自己乖乖滚出来,还能让他输得更惨,更丢人。”
李振山眉头微皱,看着陈诚那双深邃而自信的眼睛,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好奇。
他了解陈诚,这小子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而且手段往往出人意表。
他倒想看看,陈诚打算怎么做。
“好,听你的。”李振山沉声应下,往后退了半步,示意手下也稍安勿躁。
陈诚不再多言,目光在赌场里扫视一圈,径直走向一张正在玩“二十一点”的赌桌。
桌边围着几个人,气氛有些紧张。
一个荷官面无表情地站在桌后,而他对面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脸色蜡黄,眼眶深陷,额头上全是汗珠,眼神中透着输红了眼的疯狂和绝望。
他面前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
陈诚在那中年男人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动作随意,仿佛只是个路过想玩两把的普通赌客。
见陈诚等人气势汹汹,结果就是来赌的新客人,众人都松了口气,继续自己的赌局。
有些人则是好奇地跟了上来,想看看能不能在陈诚这里赚点钱。
李振山饶有兴致地跟了过来,站在陈诚身后不远处。
他看着陈诚的动作,忍不住低声问:“兄弟,你还会玩这个?”
他印象里,陈诚似乎更擅长打架和用枪,没想到对赌桌上的门道也懂。
陈诚头也没回,淡淡应了一声:“会一点。”
陈诚心中冷笑,前世在深山老林里打猎时,他曾救过一个被仇家追杀,走投无路躲进山里的老千。
那老千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其中就包括各种赌术和出千的手法,尤其是对牌类的掌控,更是炉火纯青。
虽然陈诚不屑以此谋生,但其中的技巧早已烂熟于心。
对付孙大海这种小场子里的荷官,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那荷官见又来了客人,还是职业性地开口:“这位老板,要玩吗?可以开始了?”
陈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开始前,我先看看牌。”
荷官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满是轻蔑。
果然是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还检查牌?
这里的牌都是场子里统一发的,他都没动过手脚,能有什么问题?
哪怕是做了手脚,也绝对不是随便看看就能发现的。
他心中嗤笑,还是将一副用过的牌递了过去,不耐烦地摆摆手。
“看吧看吧,随便看。”
他料定陈诚这种土包子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更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手脚。
陈诚接过那副有些磨损的扑克牌,手指看似随意地在牌面上拂过,时而拿起几张看看,时而又笨拙地将牌在手里洗了几下,动作生疏,甚至有几张牌差点掉在地上。
他这番“检查”引来了旁边围观者的低声嗤笑。
“哈,这小子懂不懂啊?牌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装模作样,怕不是连二十一点的规则都不清楚吧?”
“看他那样子,就是个土包子进城,还学人赌钱?”
荷官更是憋着笑,嘴角不停抽动,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果然什么都不懂,瞎看一通,浪费时间。
然而,就在这看似漫不经心、甚至有些笨拙的摆弄中,陈诚的指尖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迅速且隐蔽地感受着每一张牌的细微差别,尤其是那些因为磨损而产生独特标记的牌。
更重要的是,在他看似笨拙的洗牌动作掩护下,他已经用惊人的记忆力记住了大部分牌的顺序,甚至有几张关键的点数牌,被他用特殊的手法,悄无声息地藏在了袖口或指缝间,只待合适的时机换出来。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将牌还给荷官时,陈诚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好奇看了一下。
“看好了?”荷官强忍着笑意问。
“嗯。”陈诚点点头。
荷官不再废话,拿起牌熟练地在桌面上摊开、洗牌、切牌,动作行云流水。
虽然他洗了牌,但对于陈诚这种高手而言,只要刚才记住了大致顺序和关键牌的位置,就有极大的操作空间。
“请下注。”荷官宣布。
陈诚随意丢了几个筹码出去,数额不大,这些都是李振山刚才给他换的筹码。
对面的中年男人则咬着牙,将仅剩的几个筹码全部推了出去,显然是想最后一搏。
荷官开始发牌。
一张暗牌,一张明牌。
陈诚的明牌是张‘7’。
中年男人的明牌是张‘9’。
荷官自己的明牌是张‘8’。
轮到陈诚要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又看了一眼荷官和对手的明牌,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了。”
“嗯?”荷官和围观的人都愣住了。
这才刚开始,点数明显不够,怎么就不要了?
对面的中年男人心底满是狂喜之色,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又看了看荷官的‘8’,毫不犹豫地敲了敲桌子:“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