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的脚铐还解不开,钥匙有可能在阿泰身上……”
但是阿泰已经沉船了。
钥匙……不可能解开了。
司寇岿然皱眉,用刀柄砸了几下。但这个金属脚铐经过特殊的工艺,很难砸开。
“我抱你。”
司寇岿然直接打横抱起了傅茗蕊,带她上船。
“等一下。”
临上船之前,傅茗蕊又开口。
“地上有一只手机,你帮我捡起来。”
司寇岿然没明白,不过还是照做,帮她把手机捡了起来。
这时阿泰的手机。
傅茗蕊把手机收进了怀里,低声说:“好了,我们走吧。”
她把下巴搁在了司寇岿然的肩膀上。
男人带着她,一步跃上了渔船。
“园区里的防守太严格,找不到什么突破口。”
“正好这次他们带你出来了。你就借着这个机会逃出去。”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阿泰绑了她出来沉船,一定是避开了园区的监控,也抹掉了外出后的方向的。
某种意义上,这场危机,竟然也是好事。
……
湄公河的夜,黑得像是被浓墨浸透。
司寇岿然驾着一艘锈迹斑斑的渔船,引擎声压得极低,船身紧贴着河岸的阴影前行。
两岸的丛林在风中沙沙作响。
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更添几分诡谲。
傅茗蕊蜷缩在船舱里,湿透的衬衫紧贴在身上。
冰冷的河水混着血水从她发梢滴落。
她低头盯着脚踝上的脚铐。
心想,等上了岸,一定要找专业的师傅想想办法。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可思议。
一直以来,她的愿望就是逃出园区。
没有任何一点点准备,这个愿望今夜就这么实现了么?
远处,一道刺目的探照灯突然划破黑暗,伴随着柴油引擎的轰鸣。
“是河上巡逻队!”司寇岿然一把拽过傅茗蕊,将她按倒在船舱底部,“趴下!”
傅茗蕊屏住呼吸,耳边是越来越近的螺旋桨声。
探照灯的光束在河面上来回扫射。
像是一只贪婪的巨兽在搜寻猎物。
“所有船只停下接受检查!”扩音器里的声音。
司寇岿然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上,但傅茗蕊猛地按住他的手腕。
“不行。”她压低声音,“开枪只会引来更多人。”
司寇岿然眯起眼:“那你想怎样?”
这个时候,傅茗蕊的脚铐忽然发出细微的“滴滴”声。
傅茗蕊低头看着脚铐,这才惊觉:
这不是普通的脚铐。
上面竟然还有一个指示灯。
指示灯已经由绿转红。
……这个脚铐里面竟然还装了一个定位装置?
巡逻艇的探照灯已经扫到了他们的船尾,再拖下去,两人都会暴露。
傅茗蕊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抓住司寇岿然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
“……抱歉,我……”
她咬了咬牙,叹息一声。
“我走不了了。”
“这脚铐是特制的,而且有定位。只要它还戴在我脚上,我们永远逃不掉。”
司寇岿然盯着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傅茗蕊:“没有办法了。如果你一定要带着我逃,白枭他们的人也会顺势找到你。”
司寇岿然却拽住她的手腕。
“让我回去。”她松开手,摇头,“我主动回去,他们就不会追查你。”
司寇岿然还是不动。
傅茗蕊:“相信我。我回去之后会平安无事的……”
她催着司寇岿然快走。
巡逻艇的引擎声已经近在咫尺。
傅茗蕊掏出怀里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做完这些,她猛地站起身,在探照灯扫过来的瞬间,她故意踉跄了一下,让自己暴露在灯光下。
“救命!!”她高声呼救,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
巡逻艇上的人立刻发现了她,枪口齐刷刷对准了渔船。
司寇岿然在黑暗中看了她最后一眼,随即翻身跃入河中,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幽深的水域里。
……
园区内。
傅茗蕊被两个壮汉架着,拖进了白枭的办公室。
她的手腕被勒出红痕,头发散乱,但眼神却冷静。
白枭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镜片后的目光冰冷而审视。
“听说你想跑?”他开口,声音不紧不慢。
傅茗蕊甩开钳制她的小弟,站直身体,直视白枭:“跑?我是被你的手下绑的。”
白枭微微眯起眼:“哦?”
傅茗蕊:“白总,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么?”
白枭眯着眼睛打量她。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掏了出来。
屏幕还亮着。
傅茗蕊点进了短信收件箱里。
里面最新一条消息赫然在列:【白总,人已经绑了,马上处理掉。】
“白枭,你看到了。只是阿泰发送给你的短信。”
傅茗蕊开口。
“这条短信证明了,是你指示阿泰来绑架我的。”
“你让手底下人杀我,这件事闹到将军面前,你觉得你会好过?”
“这是阿泰自作主张,”白枭不疾不徐,“我可没有下令。”
过了一秒,白枭就立刻反应过来。
“这条短信是你故意发给我的吧?阿泰不可能发我,他是瞒着我做事,巴不得我不知道。”
傅茗蕊:“可是短信记录已经在这里了,就算你删除短信,将军事后也可以调取到短信内容。你已经和阿泰绑定在一起了。”
白枭的指尖停顿了一瞬,随即轻笑:“真有意思。”
“翡翠,你可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对手。你想用这种办法,让我息事宁人?”
“可你杀了我的人,就这么白杀了?”
显然,白枭的人已经搜查到了那艘阿泰绑架她的渔船。
“阿泰要是不死,他绑架我的这件事早晚有一天会供出来。”
“但现在他死了,死无对证,这件事牵扯不到你身上。我也不会跑到将军面前去告状,说出你小弟绑了我沉船的事,大家各退一步,不是很好?”
傅茗蕊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
“阿泰私自行动,绑我、杀我,将军要是知道你的手下这么不守规矩,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我杀了他,总比我们跟着她一起陪葬要好。”
房间里陷入死寂。
白枭的目光在傅茗蕊脸上停留许久,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傅茗蕊毫不退让。
最终,白枭缓缓靠回椅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来是我的人不懂事了。”
傅茗蕊知道,他妥协了。
又或者说,白枭本身就是一个冷血的人。
他对自己小弟,本来也没多少感情。
死了,那就死了。
他自己丝毫不受损,这才最重要。
想到这里,傅茗蕊忽然又为阿泰感到寒心了。
阿泰是个很忠心的小弟,他们所做的事情通通都是为了白枭着想。
白枭挥了挥手,示意小弟们退下。
“既然是个误会,那就到此为止。”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语气恢复了往日的优雅,“不过,Luna小姐,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最好先通知我。”
傅茗蕊扯了扯嘴角:“当然,白总。”
她转身离开,背影挺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她知道,这场交锋她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