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全屋,傅茗蕊将照片铺满整张桌子。
账本上的数字密密麻麻,但在特定页码的边角,都标着一个极小的“Z”字符。
这些页面记录的正是流向瑞士的异常转账。
每笔转账旁都附有白枭的亲笔签名。
笔锋凌厉得像刀痕。
山田正在认真敲击键盘。
指尖在机械键盘上疾驰,屏幕蓝光映着他苍白的脸。
他右耳戴着单边耳机,神色专注。
“查到了么?”傅茗蕊问。
山田盯着突然变红的进度条:“再给我30秒。”
片刻后。
“查到了。”
她拨通黑豹的电话:“查到了,瑞士账户的代号是‘Z-4932’。”
……
这场局,已经开始了。
网中的猎物,就是白枭。
凌晨三点,傅茗蕊仍坐在电脑前。
屏幕蓝光映着两人的侧脸。
山田盘腿坐在地毯上,十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六块显示屏同时闪烁着代码。
“搞定了。”
他推了推眼镜,将最后一行指令输入系统。
屏幕上弹出确认窗口:
[自动风控程序已植入——生效时间:72小时前]
傅茗蕊眯起眼:“确定不会被反追踪?”
山田咧嘴一笑:“银行系统的安全日志会显示这是‘定期扫描’触发的,没人会怀疑。”
“完美。”傅茗蕊轻声道,“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偶然’发现它的人。”
傅茗蕊算过时间。第二天就是财务部的例行晨会了。
傅茗蕊抱着一叠文件“恰好”路过会议室,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论。
“这个月的资金流向有问题!”
财务总监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
她停下脚步,耳朵却竖了起来。
“系统显示有一笔异常转账,但白枭那边的记录对不上。”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
傅茗蕊转身离开。
……
黑豹半靠在病床上,肩上的绷带渗着暗红,指尖却稳稳地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
傅茗蕊拉过椅子坐下,压低声音:“财务室的情况?”
黑豹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财务总监叫吴务佛,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每天下午三点,他会去将军那里汇报。”
他蘸着药水,在床单上画了张简图。
“他还有一个助理。”
“助理?”
“戴黑框眼镜的女人,叫尼娅。”黑豹冷笑,“她每天午休时,会去天台抽烟。”
傅茗蕊眯起眼:“监控死角?”
“东侧楼梯间的摄像头,”黑豹用烟点了点,“不过上周坏了,还没修。”
……
中午,傅茗蕊“偶遇”了尼娅。
正午的阳光毒辣刺眼,天台的水泥地被晒得发烫。
傅茗蕊推开铁门时,尼娅正靠在栏杆上吞云吐雾,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警惕的猫。
“借个烟?”傅茗蕊晃了晃。
尼娅瞥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抛过去。
傅茗蕊点燃烟,故意让第一口呛得咳嗽。
“这什么烟?这么冲。”
“尼娅小姐不像是会抽这种劣质烟的人。”
“便宜货。毕竟园区里物资匮乏,只能抽这些。”尼娅吐了个烟圈,“好货都进不来,就算有,也是提前孝敬白枭那些人了。”
而且就算是廉价烟,也要用高额积分兑换。
想抽到点经典的、有腔调的牌子,更是想都别想。
尼娅身处财务部门,是被监控得最深的一类群体,完全失去人身自由。
更不可能外出买一包好烟了。
这一直是她心里的痛点。
“我倒是不挑。”傅茗蕊状似无意地靠近半步,“听说财务部那边的账目出了问题?”
尼娅的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顿:“这些我不清楚。”
“是吗?”傅茗蕊轻笑,“要是有什么消息,稍微透露一些。”
傅茗蕊姿态自然地塞给尼娅一包烟。
“刚去国外出差回来,弄了一些特产。你可以换换新口味。”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在将军身边的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需在意。”
尼娅一摸。
这个礼物,简直送到了她心坎上。
两人一起在天台上抽烟。
抽完之后,尼娅转身,忽然旁若无人地开口。
她压低声音。
“总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系统显示白总的账户有异常转账。”
“昨晚发现的,还没敢上报……不过将军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傅茗蕊点点头。
“谢了。”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正中下怀。
……
三天后,将军的紧急会议通知发到了所有人的终端上。
傅茗蕊走进会议室时,气氛已经降至冰点。
吴务佛站在投影前:“将军,系统自动核查发现,过去三个月有七笔异常转账,总金额超过两亿美金。”
屏幕上,数据图表清晰地显示着资金流向。
从白枭的瑞士账户,最终汇入意大利的某个离岸公司。
白枭坐在长桌尽头,冷笑:“这种低级栽赃也信?系统漏洞而已。”
吴务佛冷笑一声,调出另一份文件。
笔迹鉴定报告,证明转账指令上的签名与白枭的亲笔完全吻合。
白枭的脸色终于变了。
傅茗蕊坐在角落,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这件事,她独善其身了。
将军查不到任何破绽。
因为所有证据都指向“系统自动发现”,而她,只是一个“恰好”路过的旁观者。
会议室里,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来。
一组组数据被投射到半空中。
瑞士银行的转账记录、意大利黑手党的接收账户、甚至还有白枭亲笔签名的加密指令。
没跑了。
根本辩解不了。
白枭坐在长桌尽头,指节捏得发白,脸上却挂着冷笑:“将军,这种伪造的数据,您也信?”
将军的电子音从屏幕里传来,冰冷得像刀刮玻璃:
“闭嘴。”
天花板上的隐藏枪口突然转动,红外线瞄准点锁定了白枭的眉心。
会议室死寂。
白枭的笑容僵在脸上。
会议室的灯光全灭,只剩投影屏泛着幽蓝的光。
将军的电子音很冷酷。
“白枭,你知道背叛我的代价。”
白枭猛地站起:“这是栽赃!我没有!”
将军的电子音沉默了半分钟。
再响起的时候,却更令人毛骨悚然:
东南亚的橡胶园缺个监工。”
白枭的脸色瞬间惨白。
小弟们窃窃私语起来。
那是个比死更可怕的去处。
热带雨林里的奴隶种植园,没有医疗,没有通讯,只有毒虫、疟疾和永远完不成的工作量。
去的人最多活两年。
“将军!”白枭的优雅面具终于碎裂,“我是被冤枉的!我请求申请设立一个调查组,把这件事查一查。”
“好,如你所愿,我会给你设置一个调查组。”
“但是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如果我发现你仍牵涉其中的话。”
“就去橡胶园待着吧。”
四名武装守卫踹门而入,白枭举起双手,沉默地跟着他们走。
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傅茗蕊瞥见他的眼神。
那里面淬着毒,死死钉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