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清甜的汁水,佳人柔情的哄慰,总算让徐期的心里妥帖了几分。
“本来打算年底递折子,求陛下准我袭爵,可被老三家这么一闹,怕是又得往后挪了。”
徐期自觉近日诸事不顺,干什么都不顺,对三房的意见越发大起来。
只是徐英是他嫡亲的弟弟,他总不好说什么,只得四处花钱,打点关系,也好让他去并州赴任顺遂些。
白姨娘对三房的不满自然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好好的侯夫人,到嘴的鸭子,这次又飞了。
“要妾身说,这三弟是越发拎不清了,把儿子纵容成那幅模样,明明是抄袭,还不承认,还要给您诉苦喊冤,害的您白白为他奔波……”
徐期听着听着,心里的不满更多了些。
何止是奔波,现在那些同僚都在笑话他,老脸都要丢尽了。
“三房花销一向大,三弟喜欢些古玩字画,到处淘用,不知道被人坑了多少银钱,两位公子就更不用说了,青楼楚馆里的常客,包戏子,养妓女……”
“身为大哥,您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左右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白姨娘撩起徐期耳边的的头发,细细地为他按摩头顶,妩媚的桃花眼里满是关切,全然一幅为了徐期着想的模样。
徐期听着听着,也动了心思。
只是这话他不大能说出口。
白姨娘看着他的脸色,替他说了,“不如趁着这次机会,请三弟一家……搬出去?”
徐期眉心一皱,有些迟疑,“现在,怕不大好罢?”
三弟刚刚被贬了官,现在将一家子赶出去,怕是要被人议论承恩公府薄情寡义,他这做兄长的不慈。
白姨娘笑了笑,手指在徐期脸上打着圈儿,挑逗的意味十分明显。
“要妾身说啊,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哦?”
徐期翻过身来,反将白姨娘压在榻上,“夫人但说无妨。”
白姨娘轻笑一声,“三弟外放并州,三弟妹难道不该跟着去?一个儿子已经被养歪了,其余儿子不得留在身边,细心管教?”
“至于女儿……”
白姨娘停顿了一下,对着徐期使眼色,“妙芸向来懂事,又是女儿家,身子娇贵,就留在承恩公府精心照料着,等长大了,就由我这个做伯母的,再为她议一门好亲事便是。”
徐期先前还不以为然,听着听着,脸上倒认真起来,忍不住去思索这事的可行性。
不省心的儿子打发走,于承恩公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女儿留下来,不仅堵了外人的嘴,而且留着还能以后联姻用。
实在是只赚不赔的好买卖。
徐期激动地一拍手,“夫人真是聪慧过人,这样的好法子也能想出来。”
白姨娘微微一笑,“妾身也是为了承恩公府,为了我们的孩子。”
两人躺在榻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莫子孺立在檐下,死死地捂住嘴,满眼都是怨毒。
好你个白姨娘。
好你个徐期。
简直是狼狈为奸,天造地设的一对奸夫淫妇,心肝儿都被野狗掏出来叼着吃了。
莫子孺脚下走地飞快,气地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了。
从老到小,这一家子就没个好东西。
张妈妈也急,并州那是什么地方,苦寒之地,一年到头都在下雪,这也就不说了,三老爷还被贬了官。
一个县令,八品大的芝麻官,能顶什么用。
别说养家糊口,那点银钱怕是都不够他自己的衣食住行。
莫子孺也是大家小姐,怎么能忍得了那种苦,两位少爷就更不用提了。
张妈妈忧心忡忡,“夫人,咱们得早做打算,差人在并州提前购置房产,不然乌泱泱地一群人过去,吃喝拉撒,要什么没什么……”
八品的小官,只能住在官懈,是没有宅院的。
越说越悲凉。
张妈妈都忍不住抹起眼泪来,“这离开承恩公府,日子可怎么过哦。”
都是花钱如流水的主儿,哪里懂得节俭过日,她都要愁死了。
莫子孺气喘吁吁地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连尚在祠堂挨打的儿子都没心情理会了。
“谁说我要走了!”
莫子孺咬牙切齿,徐期两口子把她当什么了,狗吗?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张妈妈哭啼道,“人家铁了心要赶我们走,待着也是徒惹人嫌。”
“我的积蓄还剩多少?”
张妈妈想了半天,期期艾艾的摇头,“两位公子平日的花销都是顶格的,公中的银子根本不够使唤,您一直都在往里面贴。”
莫子孺不甘心,她都要四十岁的人了,哪里禁得住在并州那鬼地方折腾,
“给我换身衣裳,我要去见老夫人。”
张妈妈答应着,给她收拾东西,“可您见了老夫人,要怎么说?老夫人是三老爷的亲娘,肯定想让您去陪着他外放,继续伺候他……”
“做她的春秋大梦去。”
莫子孺冷笑,“这个时候想起来我是她的发妻了,徐英那个王八蛋,在那些狐媚子肚皮上醉生梦死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我?”
张妈妈叹气,徐英实在是荤素不忌的主儿,香的臭的都往家里领,莫子孺根本笼络不住他,偏偏老夫人还怜爱他的嫡幼子,承恩公府就更没人压得住他了。
单是过了明路的姨娘,后院就有八个,还有那些通房,外面养的,就更不用说了。
莫子孺当年也是个泼辣性子,这些年被磋磨地都认命不管了,可怜她看上去竟比白姨娘还要沧桑些。
“那您打算怎么办?”
莫子孺胡乱地将镯子往手上套,“老国公还没死呢,他们要是再逼,我就去找老国公爷去,他的亲孙子,我看他管不管?”
齐老夫人很想管,可她已经管不了了。
她真的被气病了,说话都十分吃力,“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在他落难时帮衬着些,他日后起来了,肯定会念着你的好,再不胡闹了……”
莫子孺简直被气笑了。
“老夫人歇着罢,国公爷年纪也大了,儿媳过几日就启程,带着几个孙儿去侍奉他老人家……”